「不必了。」沈元柔道。
她又怎会认错呢,那双倔强的眼睛,实在太像他的母亲了。
屋内静谧下来,穿林打叶声渐响,水雾张牙舞爪地要扑向内室。
月痕将一沓请帖放在她的袖旁:「主子,陛下要为长皇子更换伴读,原大人要将嫡次子送入宫,要盯原府的动向吗?」
「盯与不盯,原谦那老狐狸,也是要让么子入宫的。」
沈元柔对此没有什麽很大的兴趣。
原家么子是个娇蛮的,本性还算纯真,说到底也是个孩子,年纪比裴寂还要小一些,她与原谦的恩怨,委实不该牵扯上孩子。
「可,原大人近些时与储君走得极近。」月痕将近期得知的消息告知她。
原谦一心想做皇亲国戚,皇帝女嗣稀薄,太子德才兼备,储君的人选不会更改,她自然要儿子抓住能嫁去太子府的机会。
「将京城适婚女娘的名单列出来一份。」沈元柔随口道,「家室丶门第要与太师府相配,品行需好生探查。」
「是。」月痕领命退了出去。
门口的花影见她这麽快出来,皱眉道:「我的人手前不久调去了颍川,探查原氏一事,只怕帮不上你。」
「花影,」月痕将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主子不曾吩咐追踪原氏,更不要我去探查公子的身份,未免太相信这只有一面之缘的公子……」
「府上的事交给你,」月痕了了一眼玉帘居的方向,「也盯紧些。」
她们跟在沈元柔身边十馀年,知晓她最为沉稳谨慎。
花影:「交给我便是。」
心中却暗自思忖,这新来的公子未免太得眼,竟是连身世都不用确认。
要知晓,主子稳居中书令的位置,却从不会在这种事上疏忽。
今日分明是主子第一次见这位公子。
直至砚里的墨有些乾涸,沈元柔晾起批注,便听花影急声道:「主子,玉帘居的那位公子发高热了。」
沈元柔放置卷宗的手微顿,随即道:「拿我的令牌去请陈太医。」
雨渐渐有了停歇的趋势。
沈元柔披上鹤氅,立於檐下撑开油纸伞:「去库房取玉痕膏来。」
前世裴寂受冷,寒气入骨,自此落下了病根,就连身上的伤也因耽误太久不能根除,太医断言,女嗣艰难。
而今她提前将裴寂带回,却仍旧没能逃过高热,伤疤却还能用玉痕膏来试。
玉帘居外,仆从们匆忙地换了冷水,好给自家主子降温。
「不是我……」沈元柔看到榻上人面上是不正常的酡红,裴寂的长睫簌簌颤抖着,似是陷入了梦魇,低低道。
她侧眸,问:「他如何了?」
「太师大人,公子身子骨弱些,还需好生将养,」陈太医道,「这一路上绷紧了神儿,如今一松懈下来,人自然就病了,外加身上还有新伤……」
沈元柔:「可会留疤?」
陈太医将药方递给一旁的仆从:「幸而处理得及时,不至於溃烂,不过这样大面积的伤痕,唯有先帝御赐的玉痕膏,才能让其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