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沈应难过的是,他太容易对霍祁心软。黎民苍生在他眼中未必有霍祁的心意重要。
——但,这是不对的。
沈应从小学的道理,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商船因捞上来的人,一下满了起来。谢垣唯恐自家的船因负重过多,也落个沉船的下场,忙叫人先靠岸歇整。
因此地离金陵已经不远。
谢垣作为船主人来问沈应是等等谢家商船,还是自行赶往金陵。
沈应正与霍祁僵持着,听到谢垣的话,立即找到逃生的口子。
“有劳谢兄一路相送,家中尚有要事需要处理,既然此地离金陵已经不远,我等就不久留了,我们金陵城中再会,到时候再请你吃酒。”
他向谢垣拱手告辞后,匆匆赶去客舱中拉着周兴等人下了船。
再没看身后扮作谢家老大的霍祁一眼。
霍祁原本在生气,但此时见他跟见鬼似的躲着自己,又觉得有些可怜可爱。
望着沈应的背影远去,他才笑了一声:“这般不愿我遂意,二弟可真让我伤心。”
旁边的谢垣听得头皮发麻,他确实是怕沈应和谢挚干出丑事,才特意请沈应先走。原本该是理直气壮的,但不知怎的,却从谢挚这轻笑声中听出些阴恻恻的意味,心里不禁发虚起来。
“大、大哥,”谢垣声音发抖,“若是两年前你与沈应生情,你要与他如何也就罢了,弟弟绝不拦你。但如今沈应已经跟了皇帝,你跟他没可能的,弟弟劝你还是早日收心,否则迟早自讨苦吃。”
霍祁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几眼,好半晌才说道。
“你说得对。皇帝的人,旁人是不该觊觎的。”
他的视线落到正被人扶进船舱的何缙身上,语气变得有些飘忽:“若是觊觎了,那就是自讨苦吃。”
见他还能听得进去劝,谢垣总算松了口气。
他这位兄长平生最是倔强,从前父亲因他的病决定把他送到别庄,他自此怨上父亲,即便病好后也不愿再归谢家,更是不愿见任何一个谢家人。
这回他突然传信来,说要跟谢家商船一起归家,已经足够让谢垣吃惊,没想到现在还变得如此听劝。
谢垣感叹:“大哥愿意改就好,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只是他着实没想到自家大哥与沈应居然会生出情愫。见自家大哥态度转好,谢垣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大哥何时与沈应生了情愫?”
霍祁顿了顿,沉思片刻忽而笑道。
“是一见钟情。”
谢垣给肉麻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错了,这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要醒悟的样子。
完蛋了完蛋了,谢家满门真的都要被砍头了。谢垣已经打算回头去给自己瞅块好点的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