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时候,病房里来了一个新病人,年纪很轻,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流里流气的。
听说他是在工地上班的时候不小心被掉下来的砖块砸到了胳膊,右小臂粉碎性骨折。
有工地给他兜底,他倒也不担心医药费,整天在病房里叫外卖大吃大喝。晚上看见陈厌有人送饭,他色眯眯地从背后打量南蓁的身材,猥琐地吹着口哨,“你女朋友身材不错哦。”
南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面无表情地拉上床旁的围帘,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她把筷子递到陈厌手里,小声叮嘱他:“这帘子没事别拉开,小心他晚上来骚扰你。”
陈厌有点走神,偏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南蓁叫他,他才抬起眸子望过来,淡色的唇勾出一丝笑给她,“嗯,好。”
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毕竟流了那么多血,一时半会儿也补不回来。黑沉沉的眼也不常笑,眉目间淡淡的阴郁像外头的天气,灰蒙蒙的,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里的护士们被他这张好看的脸迷得神魂颠倒,为了进来看他,一天恨不得要给他量八次体温。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南蓁倒不担心他在医院里的安全。
看着他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吃饭,背挺得很直,一举一动都透着斯文的教养。
南蓁不禁感叹,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造物者的杰作,不费一丝一毫,只勾勾手指就够令人心驰神往。
而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明明有恃宠而骄的资本,却干净空灵如山泉。
潺潺清冽,透彻而疏离。
难怪会在学校里那么出风头了。
用餐完毕。
陈厌出声,“我吃完了。”
南蓁不知不觉看了他很久,回过神,“呃,我来收拾。”她起身整理餐具,莫名感觉脸上有点热热的,手上的动作也有点没章法。
陈厌从她埋低的侧脸看出了一丝慌乱,“怎么了?”
“没”
“你有话要跟我说。”
他没用疑问句。
南蓁动作一顿。
他总是这么会洞察人心。
她确实有话要说。
想了想,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开门见山道:“等你出院之后,我陪你去一趟派出所吧。”
这些天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上网咨询过了,像陈厌这样的伤势都够对方判刑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同学之间到底是为什么要下这种狠手,但陈厌受了伤是不争的事实。
他嘴上不说,但南蓁有时来得早,看他额前还挂着冷汗,问他是不是伤口又痛了,他都是抿着嘴摇头,悄悄把手藏到被子里,为了不让她担心,还要笑笑地对她说没事。
他真是太体贴了。体贴得南蓁心里的愧疚就没消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