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思夜想,是不是陛下知晓了那件事,故意借温千楼受伤大做文章,在旁敲打自己莫要轻举妄动,那些黄金可是他的军中饷银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何想不开让属下扮做黑衣人去教训他们?山匪之事与咱们无关,若前日刺杀查到你的头上,陛下也会将山匪之事扣在咱们头上。”
阮玉成不过就是想吓唬阮玲珑,谁成想那群蠢货露出马脚,“父亲,若不然……儿子将那些人全杀了不留活口,就算陛下猜疑也无证据,您看如何?”
“便依你所言,往后莫要轻举妄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阮玲珑在正午门前当众鞭笞你,亦是在羞辱为父。”汝南王攥紧拳头,胸有成竹道:“待他日事成,阮玲珑生死还不是你说了算。”
“是,儿子遵命。”
凤仪殿内,左丘雅与阮玲珑一左一右跪坐在矮桌前,皇后正握针刺绣,轩窗半开,案前香炉青烟袅袅,随风而散。
阮玲珑瞧着绷布之上栩栩如生的金龙,一直在夸赞皇后女工了得,比制造坊的绣娘们还要厉害。
左丘雅早将她心中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将手中的针放下,“说吧!又有何事求本宫。”
“母后,儿臣知晓您的宝库中放着一株百年灵芝,可否分一点灵芝给儿臣?”
“是为了他吧?”左丘雅让嬷嬷拿着钥匙去宝库取灵芝,打趣道:“想当初陛下给你赐婚,你十分抵触甚至要将绣球抛给师修明,不过一月,你便对他有所心动,本宫也不知是不是一件好事。”
阮玲珑的婚事她是仔细斟酌过的,当初她第一次瞧见温千楼时时眼前一亮,此人谈吐不凡谷光风霁月。
若为臣,家世干净,倒是个忠心的,若为驸马,阮玲珑算是低嫁,往后也不会因夫家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所受累。
“母后多虑了,他待儿臣极好,刺客来时他二话没说,便让儿臣先走。”她想着温千楼执剑对敌时英姿飒爽的模样,怎叫她不动心。
“温千楼与你不同,这孩子打小就苦,你可莫要太过嚣张跋扈欺负人家。”
阮玲珑挽住皇后的手臂,整个人靠在她的肩上,撒娇道:“母后,儿臣与温千楼还尚未成婚,您便开始偏心了。”
“你啊!”左丘雅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本宫何时偏心了,你可莫要胡说。”
阮玲珑在凤仪殿逗留了许久,她离开时已是申时末,回到福满殿板凳还未坐热,便带好灵芝出宫去了。
元风一直守在温千楼的床前,一直在施针喂药。
温千楼应是儿时留了病根儿,先前身子调理保养的尚可,就因近日频频受伤,伤了元气才一直发热不退。
暮雪怀中抱着一个匣子,手上又拎着一包药,主仆二人在管家的领路下,行至温千楼的厢房前。
阮玲珑一路行来一直在打量着府邸的陈设,温千楼当真是两袖清风,因做了官才得了府邸,还没自己的桂花园大,亦不见院落中有盆栽绿植。
隔着一道房门,管家轻声道:“温大人,乐嘉帝姬来了。”
温千楼深吸一口吸示意元风将银针取下,他轻咳了两声,“莫要拦着,让帝姬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阮玲珑便径直入了卧房中,苦涩的药味萦绕在鼻前,温千楼正要起身却被她按着肩膀躺了回去。
温千楼看着她食指上缠绕的绷带若有所思。
“此处无外人,你有伤在身便不必多礼了。”她将暮雪唤来,从匣子中取出一把弓。
弓似半月,握把之处是一只金雕,用金水浇入雕刻好的凹槽,再由匠人细细刻出羽毛纹理,金水温度过高会烧毁木头,若过低,又难以携裹木身。
温千楼有些不解,“你这是何意?”
“我向父皇讨来了金雕弓,我觉得唯有此弓才能配得上你。”阮玲珑正要将弓放在桌上,温千楼眼睛微眯。
温千楼起身有些着急,猛咳两声,忙声道:“此物大邺皇室只有一把,太过贵重,又是陛下所用之物,我一个臣子怎能用此物。”
阮玲珑双眸清澈如水,将金弓交到了他的手中,句句认真道:“温千楼,此弓父皇已赏赐给我了,你箭术超群,我觉得唯有它才配得上你。”
温千楼望着她真挚赤诚的模样,心头微颤,脑海中嘲讽的声音又响起。
“打死你,你竟敢偷旺财的包子。”
小乞丐被其他的孩童围在一起,脚重重的落在身上,他只能蜷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少些痛苦,他不过是饿的太难受了,解释道:“我没有,是你的狗不吃的。”
“还敢顶嘴?”说话的富家小公子更是生气,脚下用力踹着小乞丐,“旺财不吃,这山珍海味之物岂是你一个贱乞丐能吃的,你配吗?”
任小乞丐如何恳求,那些人依旧没有放过自己,为了一个包子挨了一顿毒打。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些欺辱他的人,借已沦为刀下亡魂。
温千楼神情恍惚,视线落在了金弓之上,喃喃道:“我真的能拥有此物?”
“自然是了!”阮玲珑坚定道,牵着他的手握上金弓。
那一瞬,温千楼眼底似有流光微微闪烁。
他再抬眼望向明艳动人的阮玲珑,不顾旁人的眼光,径直向前俯身吻上了阮玲珑的朱唇,她瞪大了眼。
温热柔软的奇妙触感在唇间荡开,她紧张得握住了袖角。
也只一瞬,温千楼向后退去,眼帘半垂,视线还落在她的朱唇上。
“谢谢你,玲珑。”
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结巴道:“不不客气,改改日再再来看你。”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留在了桌上,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