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在一旁听着,已然没了耐心。
宁沅她最好别这麽轻易原谅,否则他绝对瞧不起她。
「澧澧,我们生分不了的。」
她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衣摆在晚风中轻轻扫着院中的青石板。
「你我同宗,血脉相连,不论你我之间发生了何事,哪怕刀剑相向,我们都永远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注定无法更改。」
宁澧的心跳得飞快:「……那你不生气了?」
她现在甚至竟然有些庆幸沈砚在场。
当着他的面,宁沅多少也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举止,不会如寻常那般懒得与她们说话。
「我本来就不生气。」
宁沅微垂眼睫,语调很淡。
宁澧显而易见地雀跃起来。
她就知道宁沅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她温柔,纯善,总是很好心。
不然她为什麽会对宁泽亲近。
沈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宁沅,你……」
少女飞快抬起那张昳丽小脸,直直地看了他一眼。
沈砚的薄怒生生顿住。
宁沅生得很美,五官温软,却不失精致,很多时候生气起来都像是在娇嗔,所以他近来总喜欢招惹她。
此刻她却很是平静,望向他的视线一如既往地柔和。
可不知为何,他却从中窥见了不容冒犯的坚定。
她望向宁澧。
「意料之中的事,我有什麽好生气的。」
依然是浸润过春雨般的一副好嗓子。
「你母亲想毁了我这桩婚约也不是一日两日,背後动过的手脚更是数不胜数。」
「生气,是对失望之人而生的情绪,我对她从没有过什麽指望,我当然不会生气。」
「我只是单纯地厌恶她。」
「而且,我为什麽要原谅她?」
宁澧的雀跃瞬间跌入谷底。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沈砚面前被扒了个精光,又生生挨了一个巴掌。
「姐姐,母亲已经受过罚了,家和万事兴……」
「她受罚是因为她犯了错,又不是因为害了我,关我什麽事?」
「你怎麽能这样说,那日到底是沈大人为你主持的公道……」
「受害人不满意的公道算什麽公道?」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要她也试一试沉塘啊。」她轻描淡写道,「你放心,我也没有要她性命之意,连我这种婚约未履之人都有人救,想必咱们的爹与她相携近二十年,断不会视而不见吧?」
宁澧陷入了沉默。
宁沅笑笑:「你看,澧澧,连你自己都清楚,你的家早已摇摇欲坠,一戳就散,本没有什麽必要维持什麽表面和睦。」
「你也没有必要当着外人的面,鼓起勇气来对我道德绑架。」
……外人?
沈砚蹙起眉。
「显而易见,你这个姐姐并没有什麽道德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