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故意的吧?
昨日他分明知道是自己落的水,他救了她,她也承了这份情,夜里却特地巴巴给宁澧请了大夫。
难道是他察觉出她对他的回避,想用此事来激一激她,好让她吃醋生气吗?
可她真的不醋啊。
他如果喜欢宁澧,那他就赶紧退了自己的婚约,娶宁澧好了。
反正她在家中也没什麽话语权。
没想到他这般幼稚,和平日里端出的那副矜贵沉稳竟无半点相似。
想到这儿,她瞪了眼一旁装着外袍的包裹。
明薇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见状朝宁沅身侧望去,同时探出手来,好奇道:「沅沅,这是什麽?」
话音刚落,便已经抖开了包裹,露出里面雪白的外袍。
宁泽恍然大悟道:「这不是沈大人的外袍吗?他素来喜欢穿白。」
宁国公执筷的手一顿,目光在宁澧和宁沅处扫视一番,似有些不悦。
宁泽亦觉察出不对来。
怎麽方才母亲说沈砚夜里刚给妹妹传了大夫,如今他的外袍又在姐姐手里?
「这……这……你们之间,到底是怎麽回事?」
宁沅正自顾自地盛酒酿小圆子,闻言安抚众人道:「也没有什麽大事,昨晚他就是想让我吃醋,在同我闹小孩子脾气。」
「闹……闹脾气?」宁泽瞪大了眼睛。
沈砚此人,一向不悲不喜,宠辱不惊,没有万全之策,便不会轻易行事。
从前他与沈砚一同审一桩谋逆案,案犯突然暴起,携凶器刺向沈砚。
他当时在一旁,都忍不住抬手闪躲,谁料沈砚却巍然不动。
直至那凶器抵住他喉咙,他仍冷凝着那人。
案犯目雌尽裂,红脸梗脖问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沈砚只轻启薄唇,道了三个字。
「江家村。」
後来,宁泽才知道是案犯把他怀着孕的妻子隐姓埋名地送去了江家村。
而他之所以能安全地送去,实则是因沈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泽本以为沈砚仁善,会就此放过她们,谁知待那孩子出生以後,他依旧遵循陛下先前之意,将其母杀之,却又为新生儿寻了处不知其府中事的一户无後之家,又给了好大一笔银两。
他问起缘由,他道:「父母之过,稚子何辜?不知者无罪。若是知错犯错,杀就杀了罢。」
沈砚心中自有处世之道,杀人杀得利落,救人也救得果断。
可以说,他是宁泽心中暗自崇敬多年的人物。
可今日,他的长姐,就在盛酒酿圆子时,轻描淡写地说沈砚是在闹小孩子脾气。
他的天都塌了。
和他一起塌天的大抵还有明薇。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宁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宁沅见气氛有些不对,斟酌一番,颇为开明道:「你们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他只是派一个大夫来瞧澧澧,无损妹妹清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