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虽已初夏,可一早起来仍寒气,这乳和地黄粥本王特意命他们下了些酒糟,最是生津暖胃,你?多喝些。」
裴行之给她盛了碗乳和地黄粥後,继而?道:「尚有?一事,郦京近来常有?血案发生,淮州亦恐不大太平。你?既要出门,本王会命管砚领上两支步兵护你?,只管安心便是。」
慕汐闻言,眉眼微挑。想监视她直言便是,哪来这诸多藉口?再且说,郦京离此有?近上千里远,纵然真?有?血案,何?以牵涉至淮州?
可见?他此言不真?。
然心里虽是这般吐槽,慕汐面上却仍是淡淡的,只温声道:「殿下做主便是。」
晌午後,慕汐换了身?缃色挑花彩霞交领襦裙後便登上马车往织造坊去。
织造坊位於北城东巷口,此地因临近北城门,且因周边酒肆林立,便是宵禁前亦是人声鼎沸。
至织造坊,慕汐抬手检查了下面纱和帷帽,见?无甚异样,方在鹿韭的搀扶下采着马凳下了车。
一稍有?些驼背且面色和蔼的中年男子正候在门前,瞧见?管砚,男子忙上前躬身?道:「草民接到?殿下之令,听闻姑娘要来裁制衣衫,早早便处坊里最好的三位绣娘等在里头了。」
管砚点点头,抬起手掌指向那中年男子,朝慕汐介绍道:「这位是织造坊林管事,您有?何?吩咐只管与他说便是。姑娘且安心进去,我等守在外头。」
慕汐颔首应声儿。
织造坊有?四层高?,林管事带着两人入了大门,便登梯直往二楼雅间?,里头已备下茶水和点心。
瞧候在面前的那三位绣娘神?色紧张,慕汐温声笑道:「我家原也是开绣坊的,你?们不必紧张。我今儿特意来一趟,不过是想与你?们说清楚我要的花样儿,免得别人来传,一时?错漏,倒可惜了这般好的料子。」
她说话?很是温柔,连同那压抑沉闷的气氛也被一并消掉。
其中一身?着青衣,左边嘴角带痣的年轻绣娘闻得她此言,方扬唇笑道:「姑娘要什麽花样儿尽可说,我们能做的必定给姑娘做出来。」
慕汐让鹿韭把带来的四匹云锦取出,方细致与她们说明要用哪种绣法丶哪类图样。因慕汐说话?简洁明了,不消半个时?辰,绣娘们便已心领神?会。
慕汐这方告辞,出了织造坊後,管砚原想让她登上马车,慕汐却温声笑道:「此处离胭脂铺不远,坐马车反而?麻烦许多。且明晃晃的一堆人太过打眼,我也不惯。莫若留一部分人在此候着,你?另带几人跟在我们後头岂不好?」
管砚思量片刻,觉着慕汐此言有?理,便领了四五个人远远跟在後面。
慕汐一路往胭脂铺去,此处所?经?过的巷口极多,若有?人藏匿其中,便是要寻,势必也须花费上好些时?间?。
每经?一个巷口,慕汐皆深深地将此路印在脑海里,至尽头的胭脂铺,她随意捡选了几样便原路返回。
第038章定下心,策划时
从织造坊回来,已近晚间。慕汐用过晚饭,沐浴过後,便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游记读起?来。
她虽在郦朝生活了近十年,可却从未熟悉过地形,而今书架上的这几本游记,倒真?该好好拜读几番。
将近子时,裴行之亦不曾过来。
慕汐正?欲命霜碧熄了灯睡下,却又忽地想起?一事,便淡声吩咐:「不知殿下今晚会不会来,上回他过来时外头?的灯全熄了,险些把他绊倒,害我受了好一顿责备。你且给他留两盏,免得说我苛待了他。」
她话里虽处处有嫌弃之意,然话音里的那一丝关心却是怎麽也掩不住。霜碧闻言,一边把帘子放下,一面笑道:「是。姑娘难得关心殿下,我待会把此?处收拾完,便留两盏灯。」
素色的里衣贴在心口处,浸得发凉,这是裴行之最?爱的颜色。
若换了从前,她是绝不愿穿上的。
慕汐侧身对?着墙,面色寒凉,语调却带着几分?娇嗔:「我关心他作甚?他便是要摔,亦断断不能在寄春馆里。若不然,倒惹我一身污名。」
霜碧只觉她是在犟嘴,拉下帘子,忍不住好言劝慰她:「这些日子我瞧殿下待姑娘也算真?心实意。平常人家的姑娘,皆盼夫君如此?相待,何况殿下还声名赫赫。现下的形景也已定?,姑娘若肯听我一言,何不试着放下心胸,尝试去接纳这里?」
她此?言落了良久,帘子里仍无声音传来。
慕汐闭了眸,半晌方沉沉地道:「若是有这般简单,我何至於此??可细细想来,你说的亦不无道理,我且自己?想想吧!」
直至听到门被掩上的声音,慕汐倏然睁眸。
霜碧,到底是他的人。
裴行之踏着夜色入了寄春馆时,已近寅时。
来人虽已沐浴,然他搂上来的一刹间,慕汐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那日在兰西军营,他审余廷时的那番血腥情形陡然浮现在眼?前。慕汐控不住身子,微微一颤。
身後的男人感觉到她的微颤,忙掖好锦被,把她搂得愈发紧,「可是本王带了寒气进来?」
慕汐缓了片刻,方带了几分?睡意和埋怨顺着他的话道:「裴行之,你往後若要来便早些。夜深露重,你这般忽然钻进来,我便是没病,亦要被你惹出病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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