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今晚不在,他白天伤得太重了,被送到了医疗室养伤。就算他们有疗效奇好的药物,至少也得养上好几天,但白屋却说明天还会来。
江野隐隐有种感觉,乐师虽然总是轻言细语地说话,态度温和,没什麽脾气,但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绝不会屈服於强权。
如果明天乐师仍然拒绝为白屋演奏,他可能会被活活打死!江野绝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落到这样悲惨的下场。
「墨恩斯。」江野拽住对方的衣袖,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会去的,要麽我死,要麽他死。」
墨恩斯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原本只是逗江野玩玩,没想着他真的会去挑战怀特。
他很清楚江野有多麽恐惧死亡,求生欲望有多强,所以按理说他听到自己刚才那些话之後,就该知难而退了,现在怎麽还迎难而上?
这绝对是一件毫无意义的蠢事,别说一个江野了,就算是十个加起来,面对怀特也毫无胜算。怀特的能力可不只是变一个迷宫出来,否则墨恩斯也不会那样重用他。
「勇气可嘉。」墨恩斯反倒是被他勾起了兴趣,他拍了拍手以示鼓励,「这样好了,我也该给你一些帮助,不管你是输是赢,我都会为乐师提供庇护,阻止怀特的暴力行为。」
江野狐疑地盯着他,「真的?」
「真的。」
「你保证?」
墨恩斯无奈笑道:「我保证。」
江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冷静地说道:「我打不过他,明天一定会输,所以我就直接当你的奴隶好了,免得中间商赚差价。」
墨恩斯:「?」
「有什麽不妥吗?反正我输了,白屋也不会杀我,而是让我当奴隶,这个权力又会转交给你,不就是这个流程吗?为什麽不能一步到位?」
对於江野来说,反正他都准备一辈子留在这儿了,当奴隶或者当爱人对他来说没什麽区别,正好可以藉此把乐师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何乐而不为呢。
「我现在是你的奴隶了。」江野面无表情地说着,「你随便使唤我吧,我也不要工资。」
「……」墨恩斯无可奈何地扶额,「星星,你的自尊呢?」
「自尊能当饭吃吗?能卖钱吗?」
在这里被折腾了一年,江野早就看透了,在明知打不过的情况下还硬着头皮呈英雄,那是非常愚蠢的做法,不但没办法达成目标,还会自取灭亡。
只要能保护乐师,就算墨恩斯让他跪着服务,他也认了。
「不,星星,这个…」墨恩斯真没想到江野会来这一招,他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变得这麽狡猾了?
江野相当於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诓骗了自己的庇护。就算他成了自己的奴隶又如何,墨恩斯是不舍得让他去做苦工的,还不是得和从前一样,好吃好喝好玩好睡地养着。
但是这种小聪明也很可爱,墨恩斯欣赏着江野那副表面冷静,实际上几乎压不住得意的样子,笑着妥协了,「好吧,好吧,我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不过…」墨恩斯沉吟起来,他到底还是不愿意让江野白白占了便宜,总要索取一些报酬,「从今天开始,你得叫我主人,奴隶嘛,总得有些仪式感。」
江野:「主任?」
「……」墨恩斯耐着性子教他正确的发音,「是主人——。」
江野点点头,「好的主任。」
「……你是故意的吧?」
江野很诚恳地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没上过学,普通话不好。」
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块标准的滚刀肉,几句话就把人气得牙痒痒,还打不得骂不得,连墨恩斯都拿他没办法。
他还能怎麽样呢?订婚戒指都戴在手上了,显然爱人的身份还是远远高於奴隶的。
当天夜里墨恩斯就把怀特叫到了书房,严肃警告:「以後别再骚扰我的乐师,他已经很明确拒绝了你的求爱,就别再死缠烂打,很不体面。」
怀特:「……」
难道您就很体面吗,领主大人?
难道那个不择手段也要把江野留在身边,甚至用普通人几乎无法通关的迷宫去为难他的人,不是叫墨恩斯·伊维·阿尔兰蒂斯?
「您之前从未在意过这些,怎麽突然又改了主意?」
怀特嘴上问着,其实心里也明白,大概是江野背地里吹了枕边风,不过他也有些惊讶,他和墨恩斯认识那麽久了,对方可不是个会被枕边人迷惑的男人。
「原因很简单,江野输给你了,然後成了我的奴隶,为了嘉奖他的勇气,我承诺会出手帮忙。」
怀特:「?我失忆了?他什麽时候输给我了?」
「这只是既定的流程。」墨恩斯淡然道,「而你作为其中无关紧要的环节,被简化了。」
「……」怀特试图争辩,「大人,您知道的,我对乐师也非常执着,您之前不是答应过,等某天厌烦了他的演奏,会把他赏赐给我吗?十年前我就就为他打造好了牢笼与玩具,就等着使用者的到来。」
玩具…
墨恩斯陷入了沉思,他很清楚怀特是个怎样的人:他以折磨别人为乐,鲜血的颜色让他兴奋,眼泪让他愉悦,惨叫与悲鸣对他来说如同仙乐。
他酷爱制造痛苦,即使那毫无意义。而所谓的玩具,大概就是他精心准备的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