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霍则衍沉声道。
顿了顿,他反应过来衔霜适才都比划了些什麽後,冷哼了一声:「自以为是,谁同你说,朕为那个不忠不义之人而难过了?」
见他眸中的阴霾已然散去了大半,衔霜稍微放下了心,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是,方才确是奴婢自以为是了,还望陛下勿要怪罪才是。】
「知道就好。」霍则衍语气不善,眉目却在不自觉间舒展了开来。
看着她身上所着的素色布衣,他想起了什麽,不经意般开口道:「怎麽还穿着这个?朕记得,尚衣局前几日给兰溪苑送来过几套成衣。」
衔霜想起那几件华美陌生的衣裳,同他实话实说,那几件衣裳并不大合身,稍微紧了些,穿着难免有些不太自在。
霍则衍没说话,他确实并不知晓衔霜穿衣的尺寸,那几件衣物也是吩咐尚衣局按照宫中女子的惯用尺寸大致赶制的。
半晌後,他说:「既如此,朕让尚衣局再为你量身定做几身衣物便是。」
衔霜本还想推脱,但他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对她道:「朕还有政务在身,改日再来兰溪苑看你。」
霍则衍走後不久,珠儿从屋外走了进来,急急地问她:「姑娘,陛下怎麽就这样走了?」
【陛下说,他还有政务需要处理。】她同珠儿解释道,【况且现下天色也有些晚了。】
「正是因为天色晚了,姑娘您才要留住陛下啊。」
【什麽?】明白过来珠儿隐晦的意思後,衔霜的面色变了变,【珠儿,陛下同我,并不是……】
「可是奴婢听闻,姑娘从前在侯府时,就是在陛下身边侍奉的人。」
衔霜知晓京中旧时的传闻,也知晓珠儿的疑问,却又不知现下该如何同她解释,只是垂下目,叹了一声气。
见她如此,珠儿忙跪了下来,有些自责道:「是奴婢多言,姑娘若是不喜欢听,奴婢今後便再也不提及此事了。」
衔霜扶她起身,温和地摇了摇头,只让她先回去歇息。
室内很快便又只馀下衔霜一人。
她看着身侧适才被霍则衍坐过的椅子,心中有些怅然。
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今日真正地见到了他,她才发觉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似乎比从前更远了。
也罢,他过去做宣平侯府的世子时,她便不敢有所肖想,如今他做了大晟的天子,她更加不敢抱有奢望。
能够同现下这样,偶尔听他说说话,於她而言,就已经很好了。
翌日用过午膳後不久,尚衣局便来了人。
衔霜望着他们有些意外,本还以为霍则衍昨日不过是顺口一说,过後便也忘了,毕竟他如今的政务那样繁多,想来也不会将自己的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不曾想这才不过第二日,就有尚衣局的宫人来为她量了尺寸,还带来了好几种精美的布匹锦缎和时兴的花色样式供她挑选,说是不出三日便能将成品送来兰溪苑。
跟珠儿一同将尚衣局的人送走後,衔霜看着宫道上端着锦盒来来往往丶面色匆忙的宫人,问珠儿道:【今日宫中怎的这样热闹?】
珠儿轻声告诉她:「姑娘有所不知,为恭贺陛下即位,宫中本该早就设下宴席,但因着此前陛下太忙,这事便也就耽搁了,推迟到了今晚。」
【宴席?】闻言,衔霜不由得有些讶异,昨日霍则衍来兰溪苑时,并未同她提及过此事。
见她重复了一遍,珠儿点头道:「是啊,今日进宫赴宴的人可多了。」
【很多吗?】她又问,【都会有哪些人?】
「奴婢先前听闻,朝中官三品以上的大人,及其家眷,都会受邀来赴今晚的宴席。」珠儿同她道,「姑娘可是也想去宴席上瞧瞧?像今晚这样隆重的宴席,是每逢天子即位才会有,很是难得呢。」
衔霜犹豫了少顷,终究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说一点也不想去看看自然是假的,她如今刚入宫,对宫中的很多新鲜事物都较为好奇,更何况,为贺霍则衍称帝的宫宴,也只有这麽一回,她私心并不想错过。
但毕竟霍则衍未同她提到过这件事,甚至也未曾派人前来邀请过她,想来应是没有让她一同赴宴的意思。
也是,听珠儿说,今晚前去赴宴的人皆是达官显贵丶名门望族,像她这样低微的身份,的确不大合适出现在今晚这样隆重的宫宴上。
若是她真的去了,只怕非但不合适,还会扫了霍则衍的兴致。
是夜,皓月当空。
衔霜独自一人坐於兰溪苑的窗前,听着外头的丝竹管弦的乐声接连奏上了好几个时辰,直至亥时左右方停歇。
宫宴应当已经结束了吧。
看着窗外的皎白的月光,她心中想着。
沐浴过後,她熄灭了寝房的灯光,只馀下了榻旁矮桌上的一盏烛灯,将将解开了寝衣的一个扣子,便隐约听见了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她只以为是珠儿要进来取什麽物件,便也未放在心上,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却忽而听见那人开口唤了自己一声:「衔霜。」
她的心惊了一下,放在扣子上的手也不自觉地顿了顿,慌忙地抬起头去看来人。
在昏暗的烛光下,衔霜终於看清了来人熟悉的俊美面容。
惊诧之外,她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衣冠不整,赶忙取下了木架上的外袍,慌促地将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後,方同他见了礼:【奴婢参见陛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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