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宋中沛自愿协助,不顾交通安全,冒着吊销驾照的风险亲自开车送他到了这儿,蒋之屿怕是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乔述珩盯着蒋之屿被泪水糊满的脸,感慨真是怕了蒋之屿这个麻烦精。
乔述珩叫蒋之屿托住画,腾出手来为蒋之屿穿上救生衣。
蒋之屿瞥了瞥乔述珩长长的眼睫:“你居然没有骂我。”
蒋之屿这个人向来明事理,并不认为蠢字放在自己身上是个贬义词。
乔述珩也不惯他:“在心里写了8000字小论文骂你了。”
“那你……”蒋之屿抽了抽鼻,“你脾气还怪好,能忍我这么多。”
乔述珩脸都黑了。
他系安全绳的手都多了几分力,蒋之屿被他勒得痛了,不禁呼出声。
“你这,不会是想谋杀我吧。”
乔述珩对上蒋之屿砸吧着嘴的面容,指尖的力顿时少了好些,目光也柔和下来。
“对不起。”乔述珩说。
乔述珩回想起翟瑛去世前的嘱咐,她希望两个人好好的,彼此相信,彼此陪伴,彼此守护。
可他没有做到。
明明知道蒋之屿有述情障碍,也知道他的身世经过,他却还是没有耐心,没能好好关切。
乔述珩心头一酸。
他不应该对蒋之屿冷暴力,也不应该对他恶语相向,蒋之屿不是叛徒,也从来不是胆小鬼。
他只不过是。
乔述珩抬眼,扫过蒋之屿哭红的眼睑。
不过是太在意。
蒋之屿不是钝感,只是太缺少安全感,他幼时没被真诚相待过,所以总不敢相信无缘无故的示好,所以总希望自己能够回馈给他人些什么。
可他什么都不需要,他本就什么都不该要。
乔述珩不需要蒋之屿做他的笔,替他绘制再多的画。蒋之屿就做他自己,只要他在那儿,哪怕不画画了,一切也都好。
乔述珩擦过蒋之屿面上的灰,额头贴上他的脸,刚哭过的皮肤粘腻还带有些咸味。
“对不起。”乔述珩掉下泪来。
蒋之屿是比他勇敢得多的人,他为他骄傲。
蒋之屿原本好不容易调理好的泪腺又失控了。
他从来都不懂乔述珩,看不透他深邃眼睛里蕴含的各类情绪,他想让乔述珩开心,可是为什么总是适得其反,他惹得乔述珩生气,又惹得乔述珩哭泣。
蒋之屿看着乔述珩哭,自己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酸胀起来。
医生不是说他天生钝感吗,可是为什么,他总能因为乔述珩的一个眼神忽而惆怅,又忽而雀跃呢。
“乔述珩。”虽然还是不懂,蒋之屿这次却主动抓住乔述珩覆盖在他脸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