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就是那废太子咯?」
「应该是,但已查无实据。」
「那……当初去劳军的是废太子麽?」
顾衍铭微微皱眉,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去劳军的,是今上。」他说到这里声音压下去一点:「是圣上还在当皇子时候的事。去那种偏远地方劳军的差事,也只有……」顾衍誉明白,皇子里面,大概只有聂弘盛这种实干派但又不受宠的皇子才会被分到这种差事。她再一想到江毅所说的「皇上骗了我们」,心中浮上一个荒诞的猜测。
顾衍铭忽然问:「阿誉,你在追查什麽事麽?」
「倒不是要紧的,只是遇上了,觉得好奇。」
不知为何,顾衍铭没有似往常一般得到个答案就满足,他多停留了一会儿,开口时看向顾衍誉,眼里有几分担忧:「如果太危险的事,你告诉我。哥哥来做。」
……
「喏,该你做的了。」
顾衍誉把写好的纸递过去给令狐玉:「打听一下,怎麽找那位玉公子报价,然後把这封信送过去。」
他接过信笺。
展开之後看到熟悉的笔迹,龙飞凤舞,又自有风骨。
纸上只有一个问题:江毅是什麽人?
展开信的人不见慌乱,反而早知如此一般,眼里甚至有几分笑意。
能通过只言片语追到这一步,很符合他对顾衍誉的想像。
玉公子回的报价来得也快,全部内容也是一个问句——顾衍誉是什麽人?
顾衍誉瞳孔一缩。
但奇异的,她没有感觉到危险,那更接近於……一点小小的冒犯。
她用两指夹住那张纸条,递到燃烧的烛火之上,火舌吞噬了纸张,她的眼睛没眨,精确地等待纸张只剩尾端一点,轻巧松手。她想到了击中江毅的石子和那个一闪而过的青色衣摆,眼神晦暗不明。
令狐玉问:「还要回麽?」
顾衍誉:「不管他了。」
戴府。
戴珺回去正遇上安澜大人出来。两人互相行了个礼,安澜主动说起是冬猎的事,今上近来有噩梦缠身,尽管已再三确认过冬猎的布防,这个庆国最最尊贵的男人仍提着一颗心。他需要知道还有一道屏障会挡在他身前。於是安澜领了圣命,将围场周遭布防再次看过,也与戴大人再商量一回。
大约这位安大人也受了圣上的心态影响,看起来有几分心神不宁,犹豫着向戴珺开口:「玉珩,这冬猎……」
戴珺颔首截断他的话,语气平和,而态度明确:「我未掌镜令,议论此事於理不合。父亲知道会怨我。」
安澜叹了口气。
戴珺看了一眼他眉眼耷拉的模样,只觉得这位黑炭大人看起来更愁苦了,便说道:「若今上实在放不下心,穿上软甲,随身多带几支响箭,以防万一就是。布防已然做到密不透风,再要收紧,除非是加大检查诸位公卿大臣带来的家眷丶护卫了。」
「你说得是,就是不想如此惊动大家,只能在布防上花时间。说到底……」是皇上自己的不确定。真要把这大费周章放在众人眼前,在例行的检查之上再加检查,旁人还不知道得猜是出了什麽事呢?其实无非是天子暮年,那一点心头的恐惧。
安澜:「你啊。若是真不想管,连这些老家伙一起撒手别理了便是。如今倒是没少操心,就怄这一口气,你……你是对那位有恨麽?」
戴珺垂眸:「书上教的是,『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封神演义》。可是安大人,父亲的过失若儿子不说,谁来说呢?君上有过,忠臣不说,把话留给佞臣去说,还是别国的兵马去说?」
安澜一时语塞,顿了一会儿又提起:「上面那位……是很属意你的。眼下是你父亲以你尚需历练为由拦在前面,若改日圣旨一下,你该接还是不接呢?」
「那就只能等改日来了再说了。」
他言尽於此,安澜也只好告辞。
戴文嵩见到儿子回来,话开了个头:「江大人那里……」
戴珺从容地开口:「杜衡大夫来看过,他的方法与从前不同,江大人刚行第一次针的时候就能说话了。」
戴文嵩神情一凛。
戴珺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他上前一步,是为逼问旧事,语气却平缓:「父亲,真的是在等江大人的痊愈,你们才知道真相麽?还是你根本早就心中有数,不过是不愿承认?」
戴文嵩闭口不言。
戴珺继续说下去:「如果真相对你们来说那麽重要,又迫切需要知道,这些年为何不另求神医去治?我猜并非因为江大人身份敏感,普天之下只有卢老大夫一人可靠。而是父亲,您早就猜到真相,但您无法说出口,也不希望江大人说出口。」
他听到戴文嵩鼻子里沉沉呼出的一口气。
戴珺的语气也更沉了下去:「若您决意要瞒下这个真相,就不该让江大人活到如今。或者卢老大夫死後,顺理成章为江大人送终也好,可您还是要救。这一次如果他真的完全清醒过来,说出真相,要怎麽办呢?」
戴文嵩用枯瘦的胳膊撑着脑袋,已经不堪一问,他的声音很沉:「今上,不能承认……皇位,是逼宫所得。」
「为了掩盖这个真相,也为了去除废太子这根心头刺,所以他就设计灭口了知情者,对麽?当初所有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为他冲锋的士兵,都成了牺牲品,对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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