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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得病的时候,相比死亡,沈砚更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宋清如。
那个时候,他几乎喜欢宋清如喜欢得不可自拔。
所以很怕如果自己死了,宋清如一个人怎么办?
每天想到这些,就比身体的痛更折磨人。
当时那份爱到了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如果他没有生病,可失去了宋清如,他也会活不下去。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变了多少。
宋清如变了多少。
从前的宋清如虽然清冷温和,但在他面前也是有些小脾气。
如果他下班晚了,或者买错了蛋糕的口味,她会赌气地不理他。
对,她其实很早很早就说过自己喜欢吃香草味的蛋糕。
只不过沈砚忘掉了。
而宋清如的小脾气也只是建立在爱上,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害怕被别人厌烦的人。
所以为了沈砚,为了沈砚能让人长长久久的喜欢她,宋清也就渐渐地放下了自己喜欢吃的口味,把冰箱里的东西换成沈砚爱吃的。
以至于后来,在经年的长久里,她自己都忘了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只想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留住沈砚。
就是这样的潜移默化,让宋清如变成了一个委曲求全的人,也让他也变成了得寸进尺的人。
半夜,阿尔卑斯山上的高级酒店,段老的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黑夜里,门口的年轻人站得笔直,落了一身的雪,但看得出眼里有什么黯淡的东西在闪。
“段老。”
“这么晚了,快进来吧。”
沈砚垂眸,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
“对不起。”
似乎段老已经猜到了这些,平静严肃的看着他,缓缓开口:“你要离开?”
“是,我不能娶段婷了。”
段老微微怔住,然后忽然笑了。
“我猜到你会有说这句话的一天,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沈砚直起身子,一字一句:“至于承诺段老的那些,我会按照事先的约定执行,也会给段婷一定的补偿。”
段老落下眸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小孩子,整天想一出是一出。回去吧,婷婷那里,我去解释。”
大概是没想到段厅长会这么通情达理,沈砚眸中闪过一抹愧疚。
“谢谢段老。”
看着沈砚离开,车子隐入一片黑暗的风雪里,段老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他在退休前把闺女安顿好的念头又泡汤了。
下山的路也不算难走,但偏偏今夜暴雪,沈砚的心也没来由的慌乱。
快一点,再快一点,最早的航班在早上六点,沈砚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去找宋清如。
他已经知道自己错的太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了似的摆动,仍扫不尽大雪。
记忆像被撞碎的冰碴——三天前宋清如对他说的话再一次清晰起来。
“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因为他说:“我不要你了。”
车子在雪幕中往机场疾驰,却没注意到远处迎面而来的卡车。
沈砚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减速,只能一把打弯方向,车子不受控制的冲向一旁的树林里。
金属扭曲的轰鸣吞没了所有声音。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沈砚看见挡风玻璃碎成万千光点。
那一瞬间,沈砚脱口而出宋清如的名字。
温热的液体漫过视线,他奇怪暴雪天怎么会有蝉鸣,像和宋清如相爱的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