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现在,她就站在当初的许安身下,仰面向上望着。
许安是怎麽一副死相?
听说吊死的人是窒息而死,颈下都会被勒出深深的青紫勒痕,那个傻子,她不觉得痛吗?
那麽……
头脑突然闪过什麽,转瞬即逝。
铃铛站在绳索绑住的枝干下面,浑身发凉。
那个暴雨夜,许安是怎麽冒着雨将绳子悬吊在枝干上,又是怎麽样踩着凳子将脖颈套进绳套里?
一直以来,因为许平大张旗鼓地向铃铛灌输死亡的信号,导致她忽略了一个人——
许安。
那个和姐姐一同落入西塘却侥幸寻得到一丝生机的傻子,她为什麽要在暴雨夜吊死?
她又是怀着怎麽的心情,吊死在家门前的呢?
亦或者,是有人欺负她了吗?
铃铛想不到。
毕竟她对许安一无所知,她对她的仅有了解也只是年少时每天上下学背後的目光。
她知道许安对自己很关注,却不知道原因。
只是觉得傻子的脑回路和寻常人不同,也许只是对她好奇。
或许她对路过的每个人都这样,铃铛只是其中之一。
可铃铛心里清楚,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那个傻子,她一直默默关注着自己。
所以到底是为什麽?
为什麽要死呢?
说起来,一切的源头都是许安,她要是没有吊死,许平就不会来找自己,头七返魂也根本不会发生,铃铛还是一个快乐等待着开学和室友们聚餐的准大四生。
可如果真归咎起来,源头也许是铃铛自己。
她当时……要是和许安说一句话就好了。
上学或放学的路上,和玉清分开以後,走到槐树底下,递给沉默的女孩一颗糖,而不是选择无视走远。
问一句为什麽,为什麽要一直看着自己,亦或者跟她打个招呼,早安午安晚安,哪怕一句都好。
她多了解了解许安,也许她就不会吊死了。
铃铛不禁想,一个傻子会在什麽情景下选择死亡。
她对现实感受到了莫大的绝望,更深的孤独将她死死箍住,许安在日复一日的机械活动中终於感到厌烦。
她学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做法,固执的抛弃了这个世界。
於是她在一个暴雨夜付诸行动,因为只有暴雨夜,旁人才看不见她。
那些调皮坏心眼的小孩子才不会冲她耍鬼脸,才不会有人阻止她和这个该死的世界解离。
铃铛又撑开了伞,她扫了一眼许家,坚定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