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从垂到她身边的树枝上取了个叶子。
放在嘴边,吹了首曲子。
那首她幼时缠着他?吹的,来自他?家乡的曲子。那首他?佯装沈念时,总给她总吹的曲子。那首她很喜欢,但总学不会的曲子。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她想告诉他?,她前两天学会了……
她想告诉他?,她还没有走……她会陪着他?,他?不会再?孤独……
今日,明日,今后日日……
大结局2他并不熟稔的……
因厌恶太子者众,包括法?华寺曾被太子辱谤的僧人。太子被拘禁在法?华寺之后,没甚好?待遇,却也不容他死,太子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天天喊着要报复,几近疯癫……
武德帝派遣太医去看,却没有用。
武德帝敛着眸,心知太子素日得罪人多……此时竟没人愿意救他,此乃因果报应,轮回不爽。哪怕他是皇帝终也救不回他……
只太子府中侍从等皆被论罪发卖或配印流放,却有无辜。
六娘特给了那发卖女郎的狱卒几包银子,将纪瑶琴和?太子府中的女眷都赎了出来。
那些女郎从六娘手中拿了卖身契,便也都叩头,去宫外谋生去了。
只纪瑶琴还在牢狱中的地上伏跪着,凝视着六娘。
六娘见她不走,握着她的身契,矮身亲手递给她,“纪姑娘……”
纪瑶琴落着泪,摇头说,“完了,一切都完了,从此连个干净的身份都没有了……”
六娘敛下眸,说,“你们还没来得及落奴籍,这身契又在你手中,你便不会是任何人的奴。”
纪瑶琴接过她的身契,说,“有什?么?用呢?贵人和?族里将我送到宫中,就?是为了让我有朝一日能得圣宠……如今,我没了利用价值,族里再也不会高看我一眼。”
六娘垂下眸看着她的手,犹豫着说,“你还有把你看做最掌上明珠的父母,还有一双漂亮且能弹出动人琴音的手,还有汝宁的汝阳书?院为倚仗。不至于一无所?有……”
六娘一直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没想?到有朝一日,两人处境却是如此……
纪瑶琴默了良久,看向六娘,慨然拭了泪,收起她的身契放在她衣袖里,说,“你说得对,我还不是一无所?有。族中的那些人,看矮我便由?他们去。反而,他们不会再利用我!我回了汝宁还是父母疼爱的女儿。”
她垂下眸,叹口气,又说,“陛下不近女色,我只能赌在太子身上,我自己赌输了,我认!”
她又抬眸看向六娘,“当年我为太子挡刀,多谢你第一时间给我用药,不然……我可能早就?赌输了……”她哂笑?。
六娘听她说完,敛下眸,起身欲走。
纪瑶琴站起身在她身后说,“……六娘,其实……当年,孟大?人总来找我,是因为我故意将那把琴弄坏了,他怕我同?贵人说,是你弄坏的,殃及于你。他是在修那把琴……”
六娘站住步子,回头看向她说,“我已经,知道了。”
纪瑶琴顿了顿,看向她说,“那把琴在司琴司的案房里,它……是你阿娘生前用的。”
六娘愣了一下。
纪瑶琴说,“六娘,不要恨我……无论是当年离间你和?孟大?人,或是挡在太子身前救太子,亦或是后来委身太子。我,也只是,身不由?己,只能自己给自己挣一个前程罢了……”
六娘没有再回她,垂眸,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相信,即使纪姚琴真的一无所?有,她也还会给自己挣出来一个前程的。
很快就?到了武德帝寿诞。后宫分发了例银,准备过个热闹的节庆。
偏又逢着西?戎的王子来大?周进奉,带了不少西?戎的奇珍异宝,舞姬献艺,一时间宫内红飞翠舞,鼓乐齐鸣。
自大?周立朝后,为了修养生息,武德帝崇尚节俭,京都皇城还未曾这般热闹过。
太后叫了各臣子家眷,进京请安的地方官员,和?西?戎王子一齐来玉华殿赴宴。
六娘和?长平一同?坐在席上,看着西?戎王子带着使臣进贡。
这些,年西?戎和?大?周的边疆总是有些摩擦,不过也只是摩擦。
西?戎摸不清如今大?周的军事底细,大?周也暂只想?着修养生息,彼此都没有正式动过刀兵。
西?戎的王如今老了,朝政之上,全权由?这位西?戎王子主持。
如此,他尚且敢孤身一人来大?周,也是有些魄力。
他周身配着短刀,但都在进殿的时候卸了,他个子很高,要比寻常的大?周百姓高出一头,但他很瘦,面上几乎没肉。他留着短而粗的胡鬃,脸面有着西?戎人特有的腥红色,那双眼睛如利刃一般。
他没有跪下,只是以西?戎人的礼仪向太后和?武德帝作揖。
武德帝伸手让他起身,“西?戎的王子能亲临大?周,结邦交之好?,是两国臣民百姓的福祉。”
西?戎王子,笑?了笑?,垂头说,“为结两国邦交之好?,义渠胜特来京都拜谒大?周皇帝。除此之外,义渠胜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王子请说……”武德帝蹙了下眉头说。
“义渠胜请求陛下,将令嫒,长平公主许配给义渠胜。”
长平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几上,六娘回过头看她,见她正蹙着眉,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