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海纯当带孩子出去见世面,领着人过去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打算看笑话的掌柜们。
谁知,随清竟然还真的办成了!
那江南商行的当家晾了他们一个时辰才下来,随清和随海他们便等了一个时辰。可见到人的时候,随清只觉得无比眼熟,绞尽脑汁地回想,勉强抓住了一丝线索。
还是那当家的先认出了他来,“恩人?!”
随清这才恍然大悟,“是你?!”原来他没有救错人啊,他只是认错了!
一番阴差阳错,随清替自家二姐和自家生意做了件好事。
那当家的还以为他们是和皇帝有关系的人,这下别说是合作做生意了,就是随海有更过分的要求,他都不敢不答应,赶紧满口应承了下来。
随海和几个掌柜的又惊又喜,和管事的二当家一起商量后续的细枝末节去了。
随清被大当家的拉到一边,这人毕竟是曾放任皇帝要死要活都不管的人,眼下才知道后怕,急忙问道:“陛下,陛下还好吧?”
随清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只点了点头,“身上的伤都治好了。只是,陛下和他带来的人已经回了北境,怕是要去送死了。”
“啊?”当家的垮下了脸,“这……我还记怪自己当初没帮一把呢,眼下这麻烦越来越大,都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随清反倒看上去格外看得开,他只是拍了拍那人的肩,“无碍,做了该做的事,日后不会后悔就行了。”
他知道司空敬要回北境时,几乎一眼望见了他们两人那灰暗的未来,于是匆忙表明了心迹,只求自己问心无悔。
生意做完了,朋友也交下了。
随清是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他又可以回他的丹枫堂,在小小一方戏台上演着各色人生,只是……他的人生怕是再也等不来了。
那边随海和随清走了许久,随宴还恋恋不舍地望着,随师想着方才他们说话时自己一句都没插话,心里越发不悦起来。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披着外衣走到随宴身边,出声道:“我饿了。”
随宴被她的声音勾回来,看见随师后活像没脸见人似的,急忙躲避开随师的眼神,支吾道:“嗯,你等着吧,我去,去做饭。”
随师在廊下站着,左右院里无人,她想起昨晚醉酒的随宴,终于破冰笑了一下。
自从那回偷喝桃花酿被随师装糊涂揭过去之后,随宴几乎每天都要让江新添跑腿打几两酒回来,看书的由头用多了,她就说睡前该多喝水,拿随师当傻子唬。
昨晚随师做傻子是真做傻了,就这么放任随宴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眼睁睁看着她醉倒了。
酒鬼醉了之后还算乖巧,不吵不闹,甚至保留了一丝清醒意识用来辩解,“小师……奇了怪了……谁将我的水换成了,嗝,换成了酒……”
随师无奈看着醉倒在桌上的人,配合地对着酒鬼自说自话,“是谁呢,是我吗?”
正好门外有几个师姐过来看望她,刚走到门口就嗅到了屋子里浓厚的酒味儿,连忙拍打起了门来,“师妹?随师?你怎么喝上酒了!伤没好不能喝酒!”
结果等门开了,她们看见随师还清醒着,眼神清澈,真正醉了的家伙是趴在桌上的随宴。
“你们……”一位师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闹什么呢?你把你师父灌醉啦?”
随师瞪了她一眼,“不是我师父。”
“怎么不是了?咱们那儿可都传遍了啊,帮主都不知道被笑话了多久呢,养了好几年的徒弟一朝就被人便宜拐了去了……”
这几个师姐和老爷们呆久了,身上也一股子豪爽气,笑起来笑声哪儿有半分‘银铃’之意,活像是关羽转了性,成了个暴躁娘们似的。
“别笑话我了,几位师姐。”随师将门虚虚掩上几分,“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能和你们一起去守着侯府了。”
“不用了。”还是那位师姐,抱着剑叹了口气,“帮主把我们都喊了回来,说不用再去守侯府了,反让大家伙多练练武——我觉得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什么大事。
随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用猜都知道,怕是过不了多久,青云帮的人都要上战场卖命去了。
程青云给她换药的时候虽然没明说过什么,但也状似不在意似的问过随师,她回不回瑞城。
这其间如何取舍,随师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的功夫在莫回山都排得上号,若上了战场,怕也能杀几个恶贼,可到底是要全了忠义还是保了性命,她眼下还没有答案。
“多谢师姐相告。”随师抿唇,“夜深了,师姐们都快回去吧,我得……照顾随宴去休息了。”
几个师姐听见她直接喊随宴的名字,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一窝蜂地走了。
赶走了人,随师想起自己刚刚在唇边辗转几遍的那一声“随宴”,没忍住,不好意思了起来。
但叫也叫完了,酒鬼也不会知道,随师平复下心绪,转头关了房门进去,对着醉醺醺的人犯头疼。
拖上床、换衣服、擦洗脸,做完这一套下来,随师手臂都有些隐隐发酸。
被人照顾久了,一时半会儿还真给养娇了。
等随师再躺到床上,随宴已经慢悠悠有要转醒的迹象了。
蜡烛还没吹,随师当她不舒服,低头凑近些,问道:“怎么了?”
“小师?”随宴眯了眯眼睛,认出了这是谁,放下心来,闭上了眼,一个翻身就滚进了随师怀里。
她脸颊发痒,没忍住蹭了蹭,嘴上还不忘关切道:“小师受伤了,小师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