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着急,手上的动作就特别多,不是挠挠头就是摸摸鼻子,甚至往自己脸上拍了一下。
澜意就是被慕琛的这一举动,惊得回过神来,问:“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慕琛视线下移,不敢直视澜意的眼睛,接着说起他的故事。
“圣上派了不少侍卫前去追捕她们,窈姨为了母亲,不惜以身犯险引开追兵。她后来成功躲过追兵,折回去找母亲时,却发现母亲不见了……”慕琛说到这里,叹口气,“所以,她也不知母亲是否还在人世。自那以后,窈姨便长居云雾山。我当时尚不足三月,母亲将我托付给与她一向交好的延庆长公主,姑母怕圣上迁怒于我,便将我送去一户还算富裕的农户家中。圣上去年念及父子亲情,说皇室血脉不宜流落民间,特意去问了姑母,姑母这才找到我,跟我说起这些。”
澜意从慕琛的话语中,听出他心底对圣上的疏远,但皇室之间的事情,她不宜过多地去问。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言。”
慕琛心慌意乱,“澜意,我真不是有意瞒你的!窈姨不认可慕琛是我的名字,所以称呼我为祁宥,还有,我不想冠上他的姓来认识你——”
这些话也是可以随便说的?
澜意一惊,下意识望向四周,见无人注意这里,一时着急,上前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慕琛脸颊微微泛红,不再说话。
“这样的话,你可不能随意宣之于口,哪怕你是皇子,也会招惹来杀身之祸。”澜意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连忙后退一两步。
慕琛是皇子,他的姓是国姓,那么他口中的那个人,必是当今天子无疑。
要是这句话被有心之人,比如郁颢听了去,他们二人恐怕就会遭受责罚。
他还好,他是皇子,跟皇帝有一点血缘关系。她与他不一样,哪怕她没说这样的话,她都会受罚。
慕琛以为澜意在关心自己,方才的一点点慌乱早就消失不见,笑得如隆冬暖阳般温和,轻声说:“因为眼前之人是你,所以我什么都跟你说。”
这样的话,澜意深觉暧昧,偏眼前之人的目光太过纯真,让她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她整理额前因风吹乱的碎发,“出来太久,我若再不入席,家里姐妹该着急了,六殿下,恕不能奉陪。”
澜意刚想行礼,慕琛连忙制止她。
“你我之间,不必拘礼。”慕琛听到“六殿下”三字,心里一阵忐忑不安。
他接着说起自己名字的由来,“若你不介意的话,可随姑母她们一样,唤我一声阿琛。琛这个字,是我母亲为我选的,我可以不喜欢这个姓氏,但我绝不能舍弃了这个名。”
澜意应声好。
…
…
时值中秋,凉风吹了一夜,满院黄花堆积,院中柳叶飘如絮。
晨光微露,这一日澜意必须向罗老夫人请安,换了一件月白色绣吉祥如意纹的琵琶袖直领短衫,下搭一件浅粉色绣花马面裙,梳妆整齐后才跟着沈夫人去了慈寿堂。
慈寿堂的侍女纷纷见礼,站在门边给她们挑帘子。
澜意还未走近屋内,就听到澜诚欢欢喜喜地说:“今日是中秋,我要吃玉露糕、金花团饼、云片糕、骆驼蹄、天香饼子……”
她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仰头说着,澜意请完安入座时,还听到实心眼的澜心说了句:“五姐,你不是日日都吃这些吗?”
众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坐在上首的李太师捋一捋胡子,分别看向二老爷和四老爷,说:“老二、老四,你们的女儿名字应该换一换,让五丫头叫澜心,六丫头叫澜诚才好。”
“她们的名字皆是父亲取的,父亲若想换,我们做儿子的还能拦着吗?”二老爷
笑着说。
这本是一句打趣的话,四老爷也没放在心上,听到二老爷的话,这才道:“若真这样,五丫头可不依的。”
澜诚撇嘴轻哼一声,“父亲就知道笑话我!我不理父亲了。”
罗老夫人这时暗暗瞪了李太师一眼,李太师缓缓垂首,她便道:“今日是中秋,五丫头,你想吃什么,尽管跟祖母说,祖母都会安排小厨房做。”
“还是祖母好。”澜诚嘻嘻笑着。
听润见状瞪大了眼睛,“祖母,我今日可以多饮些桂花酒吗?”
罗老夫人忍俊不禁,“你可别像二郎当年似的,醉酒后四处游荡,抱着柱子睡了一晚就行。”
听润对于这件事印象不深,面上带着疑惑,这疑惑也爬到了沈念宁的眼睛里,她看着讪讪的夫君,不解问:“真有此事?”
“是。”和润点头,他想起那日的情景,恨不得找个缝钻了过去。
经罗老夫人这么一说,澜意也回想起来了,补充道:“二嫂,我记得二哥那晚口中唤着一个人名,好像是二嫂的名字呢。”
沈念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夫妻一齐低下头,不敢直视屋内众人。
沈夫人忍不住笑出声,“都是夫妻了,还害臊。”
屋内笑语晏晏,其乐融融。
离开慈寿堂时,澜意三姐妹结伴走在路上,打算出府去保宁侯府。
三姐妹关系好,同坐一辆大马车到了保宁侯府,由李夫人身边的妈妈亲自来接,换了顶小轿去了后院。
薛沅性格爽朗,闺中密友甚多,二十多位贵女齐聚侯府后花园,一齐插花品茶。
工部陈侍郎的女儿陈月婉、大理寺文少卿的妹妹文静妍,与她们姐妹几个一向交好,看到澜意的身影,连忙挥手,道:“澜意,我们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