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洛京下了一场惊天大雪,厚重的白雪将洛京宫尽数掩埋。
我梦见刘起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插满了箭矢,像沈净山死去时那样,无声无息,冰冷冷地趴在纷飞的大雪里。
我梦见他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一点一点地从宣光殿爬回了公主府,最终还是在府门前的石阶上断了气。
我梦见他死前最后又叫了我一句。
他叫我:“玉兰……”
“玉兰,我好想你。”
皎皎玉兰我是困住他的牢笼……
瑶光寺内,香火繁盛,静谧安详。
大雄宝殿,飞檐翘角,雄伟壮观。
我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再三叩拜。
曾经的我从不信佛,更不信命数之说。
可如今的我深信不疑,是佛祖最忠实的信徒。
我想起了刘起临行之前,曾亲口对我说过,唯有心诚则灵。
我抬头仰望,高坐在大殿之上的佛像,双目微合,睥睨众生。
我低眉,许下心中唯一的挚愿。
佛祖啊,你可曾所见这众生的疾苦?
你可愿庇佑我爱的人,一生平安?
哪怕我姜玉身消玉陨,哪怕我再无来世,我亦在所不惜。
蓦地,寺内铜钟洪鸣三声,似是佛祖予我的回应。
我从瑶光寺回来,刚在房中坐了不到片刻,只饮下了一口热茶,便听见门外传来南水的声音。
南水躬身立在门外,小声来报,“殿下,是从军中寄来的书信。”
是丹阳王回信了,一定是丹阳王寄来的信。
“快,快拿进来。”
我顾不得喝完剩下的茶,急忙站起身去迎。
南水将信呈到我面前,我摩挲着粗糙麻赖的信封,上面写着:玉灵大长公主亲启几个字,一看确实是从军中送回的。
我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只抽出一张单薄的草纸。
摊开纸面,纸上的落墨早已干涸,字迹潦草,纸面微皱。
上头只写了几句话,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叫我如雷轰顶。
最后一役,我军大胜。
唯有丹阳王身负重伤,终不治身亡。
军报不日将快马回京,望大长公主殿下早作谋划。
书信的落款处写着统军副将的名字,并落有两枚印章,一枚是丹阳王的亲印,一枚是写信副将的亲印。
浑身上下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我一下子跌倒地上,撞翻了身后的红木花几,上头的玉色瓷瓶落应声落倒地上,登时摔了个四分五裂。
“殿下,殿下没事吧?”
南水连忙扶住我,这才没让我一屁股坐到摔碎的瓷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