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起深入宫中,尽心教导幼主,倾囊相授,知无不言。
我与他的感情也在岁月的磋磨中日渐深厚。
他日日宿在我房中。
只是这多年来,我仍未曾有孕。
朝堂上,太傅胡迁的话语权愈发大了,除了太师冯祀能与之抗衡,就连身为宗亲的摄政王元雷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后宫中,几乎成了太后胡怜的一言堂,大事小情,皆要由其亲自裁夺。
许多时候,她更是毫无顾忌地将手伸向前朝,通过亲兄胡迁之手,左右起朝堂之事来。
一时间,大魏的天下竟分不清是元氏的天下,还是他胡氏的天下。
太后已然不再是皇兄眼中那个弱不经风、楚楚可怜的怜儿了,而今的她,是皇帝的生母,是大魏权势最胜的女人。
一个凌驾万民之上的女人,一个脚踩百官头顶的女人。
这个世上,就没有她夺定不了的事。
晃儿已年至十岁,越发懂了些许人事,再过几年便可娶妻立后了。
他对刘起颇为信赖,视刘起为生父兄长一般,反倒对亲舅胡迁不太亲近。
我问晃儿,为何亲厚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丈,却不亲厚血浓于水的舅父?
晃儿放下手中的笔,托着腮帮道:“父皇曾对朕说过,这权势是世上最毒的药,但凡沾染半点,便可叫人六亲不认。”
我恍然记起,这句话皇兄也曾对我说过,彼时他即将驾鹤西去,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出这话,为的是让我偏信胡氏,提防刘起。
而今,却恰恰相反起来,甚是可笑。
“胡太傅虽是朕的亲舅,但朕却并不喜欢,他权欲之心太重,处处都想于凌驾于朕之上,可朕才是这大魏的天子。”
“不像姑丈待朕,如亲子亲弟一般宽厚,事事都肯耐心辅佐,细心教导,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谁才是真心实意地对朕好。”
“姑丈如此费心费力地教朕开蒙,是为了让朕有治理天下的能力,他虽没有一官半职,却从不偷奸耍滑,在朕的眼里,他比起朝堂上那些个吃干饭的可是好多了。”
我眨眨眼睛,嘴角含笑,却觉得眼眶一遍片泛酸,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晃儿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任人随意拿捏的小屁孩。
他虽只有十岁,却在刘起的尽心指导下,早已开悟开智,深知到为君之道的含义。
大魏,有这样的新主,为之福分。
可眼下胡氏权倾朝野,将来又怎肯轻易还政归权?
刘起他做到了,多年来的付出和教诲,换来了小皇帝的绝对信任。
等再过几年,小皇帝顺利亲政,等到那时,他再提出想要回到南朝的心思,怕是也不会受到任何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