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想起楚明熙受的委屈,忍不住讥讽道:“嬷嬷这话奴婢听不明白。太子殿下既是已决意另娶旁的女子,还留下楚良娣做什么?不如就放她离开,岂不是皆大欢喜?”
难道还要夫人留在府里,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如胶如漆么?
汪嬷嬷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忍冬骂道:“你个小蹄子好大的胆子,太子殿下也是你能编排的?你明知太子殿下禁了楚良娣的足,你不在一旁看着,竟还跟楚良娣里应外合助她逃走,我看你是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嬷嬷既然觉得奴婢有错,奴婢受罚便是。”
汪嬷嬷怒极反笑:“你能耐,你不怕受罚。我这便去禀明了太子殿下,看你到时候还如何嘴硬!”
当丫鬟当到这份上,日后也不必在这府里当差了。
汪嬷嬷出了院子,转头直奔东宫而去。
汪嬷嬷到的时候,屋里的下人正捧着大红色的喜服服侍容玘试穿。
李泰从汪嬷嬷口中得了消息,得知楚明熙数日不归全无音信,赶紧进屋向容玘禀道:“殿下,方才汪嬷嬷来报,说是楚良娣已离了府,她屋里的一些细软也不见了。”
容玘抬手止住下人帮他穿衣的动作,皱着眉头朝李泰望来:“可有向明熙身边的那两丫鬟打听她去了哪儿?”
“回殿下,汪嬷嬷已细细问过,忍冬姑娘眼下人还留在府里,不过楚良娣身边的石竹姑娘已跟着她一同离开了。”
容玘目光沉沉。
前几日他禁了她的足,而今她一句交代也没有就离家不回,她这是将他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么?
“赶紧派人去找,务必将明熙找回来。”
“是,殿下。”
容玘声音清利,一字一顿地道:“别闹得人尽皆知!”
李泰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少不得要慎重些,应声退下。
捧着喜服的下人踌躇不前。
容玘狭长的凤眸一扫,目光落在喜服上,冷冷一笑。
猫腻
李泰心下慌乱,离太子殿下大婚只剩一日了,偏生在这节骨眼上发生此事,一个处理不当,何止是楚府和定南侯府,弄不好还会惊动了帝后。
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跑自然要不得,他思忖了一下,将看守角门的五雨找来悄悄问话。
“你说六日前楚良娣身边的石竹姑娘曾带着另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出了府,你可有看清楚另一个丫鬟的模样?”
“她一直低垂着头,小的便没多留意她。”
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五雨小心翼翼地道,“李爷,那丫鬟,该不会是……”他一时有些心虚,急急住了口。
今日汪嬷嬷也说了,楚良娣身边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忍冬,另一个叫石竹,今日他跟着去悠兰轩的时候,便见着了那位忍冬姑娘,而石竹姑娘,是那日与他说话的那个丫鬟。
至于那位垂首不说话的姑娘,难道就是楚良娣么?
“李爷,真不是小的做事不尽心。那日石竹姑娘道楚良娣病了,说是要出府给楚良娣买些药,小的便没敢阻拦。”
李泰眸色复杂,欲言又止。
得知夫人病了,这看门小厮尚且还知道体谅几分,叫他如何忍心怪罪他。
将五雨打发走,李泰细想了一遍林林总总打听来的消息,渐渐理出了一个头绪。
心里有了计较,李泰安排了几个最靠得住的侍卫,命他们分头去每家客栈打听打听,想起容玘叮嘱住不要走漏了消息,便没跟他们说要找的那两个女子就是楚明熙主仆二人,只道跑了两个丫鬟,叫他们尽快把人找回来,莫要声张惊动了人。
苏木扯着缰绳:“李哥,你说她们俩可能会去哪啊?”
他和李泰皆是容玘的心腹,是以李泰瞒着旁人,却没有瞒着苏木。
李泰抿唇不语。
早在夫人与她外祖父顾大夫给太子殿下医治眼疾前,他便暗中调查过他们祖孙二人。事关殿下,他不能不谨慎着些。
夫人早些年一直跟着顾大夫住在顾大夫的老家湖州,多年来从未踏足过京城。
此次若非为了陪伴殿下,估摸着夫人也不会回京,没成想殿下来了京城后却娶旁的女子为太子妃,夫人反倒降了位分成了良娣,心里头自然是不好受的。
和楚家多年未曾有过往来,夫人本就跟她的祖父母疏远得很,如今中间又隔着她堂姐的事,谅必夫人更不愿回楚家了。
离开东宫,也不知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子能去哪儿,她的外祖父又已去世多年,即便回了湖州,她也是见不到她外祖父的。这下子她真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女子不易,尤其是那些没了娘家的女子。若非走投无路,试问又有哪个女人会离开自己的夫君,更遑论夫人还待殿下一片痴心。
此次决意离开,夫人大抵是对太子殿下真死了心了吧?
思及此处,他对楚明熙就生出了几分同情。
他叹了口气,道:“走,先去城门那问问。”
一夹马腹,两人朝着城门方向扬长而去。
到了城门口,看守城门的人却道,今日未见过两个形貌似楚明熙和石竹的女子出过城,再长久的,他便无法担保了。
李泰骑着马,又掉头去了趟楚府。
依着夫人的心性大抵是不会回楚府的,眼下也是没别的法子可想了,只能带着侥幸的心思先去楚府问问。假使夫人果真回了楚府,那便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