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年总是会在某一天里回到苏市,每到那一天她就会在早就拆迁的店门口站很久,一切早就没有当初的模样了。
可是她还是会站在那儿,站整整一天。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慢慢形成的,后来自然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也就被她遗忘了。
起初的日子,她刚刚毕业,还不算忙。慢慢地,行程就忙了起来,沈清欢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除了每年固定的那一天外,她再也不会飞回来了。
这次她特意请了假,才终于能够回来,这些年各个机场四处飞,说着不想回苏市,到最后还是像只思念故乡的小鸟一样,渴望飞回家乡来。
可是故土早就没有以前的人了。
其实她昨天就回来了,也有再去那家店门口看过。
沈清欢就这么一个人,迎着寒冬冷风,看着淅淅小雨落下来,她撑着透明的一把伞,戴好了口罩,站在那儿如同当年一样,静静地看着。
那儿早不是当年的买烟花的杂货店了,现在已经改成了一家花店。
哪怕她带着口罩,全副武装的,花店的老板娘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你又来了啊?今天还是老样子,不买花吗?”
每年似乎只要沈清欢来到这儿,老板娘都会象征性地问一句,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她们彼此间的暗号了。
有时老板娘闲下来时,她们也会唠唠家常,说起苏市这些年超一线的变化。
沈清欢看着走出店门口,脸上带着笑的老板娘,很习惯地将伞偏向她,“好久没来了,拿一束花吧。”
“行啊,想要什么花?我送给你啊。”老板娘挑了挑眉毛,有些错愕般,边说边走进花店,想帮她拿花。
她笑着拒绝了,想了想还是不知道买什么花,也就随便说了一嘴:“那不行啊,我来那么多年了也不怎么买花,肯定得我买啊。你看看什么花适合我,给我拿一束吧。”
“你看你客气的,那么好几年没来了,是不是很忙啊。现在都变成大明星了,我还以为你以后不会再来了呢,现在电视上可都是你演的剧,我还在追呢。”老板娘笑着应声,屋里的电视上的确放着她拍的剧,还能隐约听到些声音。
女人一边从花店里拿出一大捧鲜艳的玫瑰花束来,对她说:“新到的红玫瑰,我一眼就看上了,肯定和你很搭。”
老板娘将花一把塞进沈清欢的怀里,端详地看了好几眼,忍不住惊叹,她穿着的白色大衣和娇艳玫瑰花束很搭。
眼前的人,一头黑茶色的长卷发披在肩上,手里捧着一束娇艳的鲜花,一袭时尚简约的搭配,脸上哪怕带着白口罩,也不难看出她的骨像很漂亮。
“你看多好看!算我送你的了,下次你再来,我一定不和你抢。”老板娘大手一挥,很慷慨。
沈清欢听着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一弯。
这儿的老板娘是个婚姻离异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但是她大方美丽,丝毫不受那些婚姻失败的影响,沈清欢觉得她很乐观,而且很巧,老板娘正好是北方人。
和有一个人特别像,她那个时候还问,“你们北方人是不是都很乐观开朗啊。”
那个时候女人就会怪她一句:“这分什么南北方吗?你老是和我提到北方,怕不是心里住着个北方男人吧?”
沈清欢听她这么说,只会尴尬地笑了笑糊弄过去。
只是如今再来,她莫名觉得眼角有些湿润,还是没有答应老板娘的大方,打开手机扫码付了钱,她轻声说:“下次啊,我不会再来了,钱我就现在付了吧。祝你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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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家杂货店现在已经变成花店了吗?”沈清欢回了回神,没有接他方才的话。
陆征年没有意外,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也像是习惯了般:“我知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在这儿生活,哪能不知道啊。”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调侃了一句,似乎是在说这事只有她最晚知道似的,毕竟自己已经不常在苏市生活。
沈清欢想,他一定没有去过那家花店,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碰到过她一次,但她早就懒得计较了,这时过了十几年的他们,没资格没身份,甚至连个朋友都不是。
“你有时间吗,我们坐下聊聊吧。”她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才终于想起自己方才叫住他的用意。她想问的话,也不知怎么见到本人的那一刻就问不出口了。
沈清欢想和他好好聊一聊,顺水推舟地问出当年的事情来。
陆征年没有犹豫,几乎是立刻答应的,“有,我去接个电话,等我回来。”
她点了点头,看着陆征年跑出饭店接电话的模样,她早就仔细打量过他,还是和当初一样,一身很简约干净的穿搭。
沈清欢不知道在陆征年的内心有那么多内心戏,她觉得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她没有半点认为此刻的他有多么的不好。
这些年各自奔波,每个人的生活都过得不一样,尤其是工作。
她到这个时候还在坚信,陆征年再怎么变,也还是那个他,她当然也不知道,那个少年早就在岁月里被摧毁了。
没有资格的人
得到陆征年肯定的答复后,沈清欢就坐回一边的位子上等着,只是他打电话的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徐嘉嘉都凑到她身边来调笑她。
“还是你厉害啊,这行动力我给满分。”徐嘉嘉瞥了她一眼,有点想笑又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想哭。
刚刚陈眠说的那些话她模模糊糊也还是听明白了,她忍不住开口想感叹一句:“还是我们清欢最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