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澈眸光转向地面不同方位摆设的镜子,问道:“是谁做的?”
素菡向我看来,面带喜色回答说:“是顾姑娘让奴婢摆设的,奴婢料想引入阳光照射圣莲并不会有所损伤,所以斗胆一试,阳光照射不到半个时辰,圣莲就开放了。”
清晨我将心中猜测对素菡说了出来,她起初本犹豫不决,经不起我再三劝说才同意试一试引入天山绝顶的初升阳光,不料这种方法竟然立竿见影,促使沉睡数十年的白莲开花。
白凌澈轻轻移步走近我身旁,对教众说道:“本座担任教主以来,教中只有,圣主”并无,圣母,守护本教圣物,本座如今已有合适人选,持此昭告教众,自今日起将护卫,天山白莲,交给她。”
我突然听见“圣母”、“天生白莲”数字,一时还没明白过来。
诸多白莲教众见白凌澈发话,立刻转向我纷纷行礼,齐声说道:“属下参见圣母!多谢圣母赐开本教白莲!”
素菡轻拉我衣角,悄声说道:“恭喜姑娘得居‘圣母’之位,奴婢拜贺圣母!”
我见她跟随着众人跪在冰室内,惟有我与白凌澈二人并肩而立,一阵心慌意乱,不禁时白凌澈喊道:“白莲圣母是做什么的?”
白凌澈并不回答我,向教众道:“天山雪莲花开,正是天赐吉样之兆,但愿从此以后诸神庇佑本教早日涤清三界,为芸芸众生开辟白阳福地。”
那些教众纷纷站定,齐声诵贺道:“大劫在遇,雪莲花开;佑我圣母,往生白阳!”
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白凌澈竟然会任命我为白莲教的“白莲圣母”,急忙说道:“不,我不要做……”
白凌澈的黑眸中射出一道冰寒光影,迅速抓起我的手腕掠出冰室外,沉声道:“你随我来。”
天山绝顶,竟然也有一个美丽无比的“天池”,景观较之长白山天池更加优美、湖水更加清瀛,金色的阳光照射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湖畔的岩石中生长着一朵朵摇曳多姿、冰清玉洁的天山雪莲。
白凌澈站立在我面前,轻声道:“我今天封你为“白莲圣母”地位仅在教主之下,从此以后,你可以任意号令白莲教中人了。“
我至此才明白了一些,依旧斩钉截铁地摇头说:“我没事号令他们干什么?我才不要做什么圣母,只要做一个小小教众就可以了。你收回这个封号吧,你实在想封就给白芷,或者素菡,随便谁都可以!”
他转身凝望天池湖水,冷然道:“你以为白莲圣母是可以随意赐封的吗?你若是没有催开圣莲的功劳,教众们谁会甘心臣服于你?”
我见他全然不讲道理,闷闷坐在天池畔,将凝结的雪块投向湖心,咕哝着说道:“圣母圣母,这么难听的名字,我都还没嫁人,做什么圣母!”
白凌澈走近池畔,微微俯身似乎准备来拉我,他的手接触到我的肩膀时,我用力推了他一下,不料他身上竟然迸射出一种反弹的张力,我被那种张力突然推动,脚下一滑,失足坠落天池湖水中。
他微怔了一霎,立刻毫不犹豫的跟随我跳下天池,我眼睁睁看着他伸手抱紧我,心头又羞又急,挣扎喊叫出声道:“你不要碰我!“
51
天池水虽然冰冷彻骨,白凌澈的脸色却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他静静抱着我,紧紧钳制着我的腰,黑眸中的寒冰早已融化为一潭温柔的湖水,清瀛的湖面倒映这我的纤弱身影,我低头躲避他的眼神,身体因恐惧而不停颤抖。
他一遍遍轻柔抚摸我背后垂落的卷发,那带着怜惜和疼爱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想起赵睢,想起在青城山中那些甜蜜的瞬间,如果此刻拥抱着我的人是赵睢,我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孩子,可眼前和我一起跌落天池的男子,偏偏是一个我想逃离、想疏远、想忘记、想仇视的人。
顷刻之间,我不禁泪落如雨,呜咽说道:“你不要这样……素菡对我说过,你不应该随意亲近女孩子的……”
白凌澈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第一次听见他温柔低语的声音:“如果能够和自己真心真意喜欢的人亲近一次,纵使立刻毒发身亡又有何妨?只可惜…”
一滴小水珠轻轻落在我的肩窝,深入我的赤裸肌肤之内。
我眸光微侧,天山绝顶艳阳高照,并没有下雨,难道那颗水珠是白凌澈的眼泪?难道他眼中的冰寒之气真的化作了水?
我眼前一阵恍惚时,白凌澈轻轻托住我的脸,将自己的唇印落在我的唇上,我想起了那天夜晚在林三草舍内那黑暗中的无意一吻,心中渐渐明白过来,那一次的“巧合”绝不是“巧合”,是他故意制造的一次与我亲近接触的机会。
我们唇舌交缠的瞬间,我带着深沉的怒意重重咬了他,随后,我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咸涩味道。
……那是白凌澈的血。
……混合了我和他的气息的血。
白凌澈带着我跃出天池,将我平放在湖畔,他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脸色一片苍白,唇角挂着丝丝缕缕的红色血滴,神情冷漠而孤傲,眉目间透出一种令人恐惧战栗的妖冷之色。
我眼角的泪水早已凝结成一串串细碎的冰珠,我举起衣袖拭去唇角的干涩,洁白的衣袖上沾染上一抹淡淡的浅红,那朦胧而幽暗的血色,在一片银白世界中,显得无限狰狞可怖。
我仰头看着他,声音并不大,却十分请晰有力:“讨厌的魔鬼!”
他静立了一霎,突然疯狂一般冲过来将我紧紧抱住,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魔鬼,我从来都不想做一个魔鬼,可我不得不这么做,你只知道从心底讨厌我,恨不得我立刻死去才好,可我还是喜欢你……我真心真意喜欢过你!”
我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神情迷乱的白衣男子,竟然是如冰雕一般冷漠、如冰河一般沉静的自凌澈。
他的冰冷双唇紧贴着我的脸颊,说道:“我对外公发誓,永远都不会时任何女子动真心,决不会被人间色相所迷惑,可我还是没有做到终生断绝情欲之念……我喜欢你调皮可爱的模样,从你吐出第一颗话梅核的时候开始……从我在冰河上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开始……我没办法看着你继续跟随在赵睢身边,在太行山顶我真想杀了他!”
我隐隐觉得奇怪,忍住心头的怒意,轻声问:“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赵睢?”
白凌澈拥我更紧,说道:“无论起初是因为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你今生今世永远都别想再见赵睢,我决不会让你再见他,除非……我比你先离开人世。”
他的语气虽然温柔,透出的坚决和狼毒之意却不减分毫,依然不改对赵睢的敌视之意。
我追问道:“你与赵睢势不两立,一定要杀了他不可,是吗?”
白凌澈原本微暖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冷下来,他渐渐放开了紧拥我的双手,黑发在风中飞舞飘拂,眼神冷漠孤绝,说道:“水火不容。我与他们之间,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