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罐子,”沈明月有些狐疑,看着沈剑如此激动?,她不免怀疑这罐子有什么她没有察觉的?机关,于?是她将这罐子翻来覆去,继续道?,“莫不是师父你在里面藏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沈剑轻咳一声,摇摇头:“它确实就是一个罐子……”
沈明月一时?无语,她甚至怀疑沈剑是不是也被?这日子折磨得发了疯,精神出了问题:“……那师父你在说什么?”
“这是我?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小摊买的?,那个店家只要了我?十文?钱就把这么大一个钱罐子卖给我?了,你不觉得的?我?捡了个大便宜吗!”沈剑道?。
“十文?!”沈明月有些生气,也有些心疼,“昨天我?看见糖葫芦只卖三文?都忍住没买,你竟然花十文?买了个罐子!十文?要我?再去胸口碎大石才能?赚回来,十文?要你走好几条街巷才能?遇上一个出得起问诊费的?病人,你竟然花十文?买了个用不上的?罐子!”
听?着沈明月的?话,沈剑有些心疼。他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为了株草药几日不吃不喝也是有的?,风餐露宿更是常事,可沈明月不该这样的?,她出生的?时?候便是掌上明珠,除了父母还有伯伯婶婶叔父兄姊疼爱,哪里该是为了根三文?钱的?糖葫芦而纠结后收回手的?人呢。沈剑的?心里涌上无数愧疚,若是当年自己没有不顾一切出海,没有浑不在意同诸葛正我?断了书信,若是自己早些回来……
沈剑轻轻将沈明月的?手抓住,目光中透着愧疚,语气温柔道?:“那我?跟明月商量好,以后每次这个钱罐子满了,我?们就去买个好吃的?,怎么样?”
“好啊!我?们拉钩!”沈明月激动?道?。
……
五年过去,柜台那儿的?钱罐子已经摔得很破了,当初耐心哄她同她约定?的?人也已经不在了,明月楼也生意红火起来,沈明月可以不再受困于?钱财,只要想吃随时?随地去买自己爱吃的?东西就可以了。可沈明月依旧遵守着那个约定?,每次钱罐子满了,她就去寻些爱吃的?东西,当作给自己的?奖励。
那个温和?的?目光始终在沈明月的?心间,她带着他的?爱继续坚定?地往前走。
记忆如同开闸放水,只不过,沈明月的?闸关得太死,泄得太慢,不过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慢慢想起来的?。
沈明月眉目温婉,深情注视着窗台上的?那盆花。在和?煦的?阳光下,叶子随着微风摇曳,仿佛曾经那双温柔的?手,轻轻地向她挥着。
原来那下意识地对破损的?钱罐子的?珍视,和?照顾这盆花的?精心,从来都不是无中生有。
江南好
“你今天去哪儿了?”
深夜的严府内宅,烛火摇晃,洗漱完毕的严弘晋穿着一身白色亵衣坐在床边,突然?听到躺在内侧的崔嘉平问道。
说是回江南休养身体,其实严弘晋也有一部分躲避朝堂纷争的心思在,何况这个皇帝实在令他失望,若不是为了百姓,他根本不会坚守这么久。故而这次自塞北回来,严弘晋根本没做太多修整,也没带太多人手,只?带着夫人崔嘉平、几个丫鬟小厮和少许行李便?来了江南。
此刻面对崔嘉平的询问,严弘晋的动作顿住,一时无言。
见他不说话,崔嘉平却没有放弃,依旧不依不饶:“你?可别想着又糊弄过去啊,你?今天?是不是又去明月楼吃饭了?”
回答崔嘉平的依旧是沉默。
崔嘉平便?垂泪起来,有些抽噎道:“桂嬷嬷说……你?最近总去明月楼,是因?为喜欢上了明月楼的老板……还劝慰我说我们成婚十数年,我却一无所出,若换做旁人早该纳妾了,你?等到现在才有了别的心思是我的福气……桂嬷嬷还说,要我大度一些,将来那掌柜的进?门?,可别难为了人家……”
她的话惹得严弘晋狠狠地皱起眉来,且不说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若沈明月真的是他想的那个故人,那简直是对对方的一种亵渎。只?是二人青梅竹马,他确定自己足够了解崔嘉平,只?是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行为会给她带来多少的不安,但这件事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严弘晋不想让崔嘉平知道,免得她又是空欢喜一场。于是严弘晋只?得安慰道:“这件事我暂时不能说,但你?也不要在意别人的话,相信我,好吗?”
严弘晋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崔嘉平,她依旧抽噎,泪水凝结于长长的睫毛上,将滴不滴。她本是英气的长相,有着动人心魄的美和不敢直视的气势,此刻皱眉垂泪下?,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起来。
这让严弘晋更加手足无措,他有些笨拙地替崔嘉平拭去眼睛的泪水,呐呐道:“你?别哭……”
崔嘉平一把打?开严弘晋的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气鼓鼓道:“你?没长嘴无所谓,我有嘴,我会问。我问你?,你?是喜欢上别人了吗?”
“未曾,”严弘晋摇摇头?,“我不会喜欢别人。”
“那好,那你?为什么最近总往明月楼跑,还有人看到你?跟明月楼的掌柜聊得火热?”崔嘉平捂住他的嘴,直视他的眼睛道,“别人不了解你?,我可了解得很。说好听一点你?是内敛,说难听点就?是古板木讷,你?可不是多懂女孩子的人,别想糊弄我。”
严弘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只?得重复道:“我暂时不能说,但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