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岑听南的门都没进着,又被宫里人喊走了。
顾砚时出门时带着满身寒意,不过须臾又匆匆折返,对平安道:“看好夫人。”
平安连忙应了。
岑听南狠狠生了回气,一直到晚膳时才终于冷静下来。
看着因少人而显得空荡荡的黄花梨木圆桌,终究还是吩咐琉璃把菜都赏给外院的下人们用了。
她实在没胃口。
她唤来玉蝶:“明日替我走一遭青山镇吧。你去找琉璃支一百两银子带在身上,要用的地方尽管用,尽量低调些,去茶馆、市场、酒馆、私塾一类的地方多听听,尤其看看学子与市井百姓们提起爹爹时都在谈论些什么。”
岑听南将来龙去脉简单同玉蝶说了,玉蝶听后问:“若是发现散布谣言的人呢?抓回来给姑娘么?”
岑听南摇头:“若真撞见了,能跟就跟上去看看后头指示的是谁,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至于探查到什么,回来报给我听了再做打算。”
如今的局面也只能这样了。
在书院时她气血上涌,满心只想亲自去一趟,非把背后藏着的恶贼捉出来狠狠惩治了才是。想起家世的家人,岑听南甚至恨得想拿着刀亲去捅人!
如今冷静下来,连自己都知晓这想法有多荒唐。
她一个丞相夫人将军女儿,大摇大摆没什么缘由地亲去一个二十里外的小村镇做什么,有心人一探查便知,她这样做是嫌谣言散得还不够快么?
此刻叫身边心腹私下去探查,已是目前她能做的全部。
有青山镇,就还可以有无数个金山镇、银山镇,不找出背后躲藏那人,捉多少虾兵蟹将又有什么用。
顾砚时是不是也早就这样想,所以才会说他明日有事?
既没直接拒了她,又不大不小一盆凉水泼下来,好叫她冷静冷静?
“呸。”岑听南小声啐了一口,恨恨否决自己的想法。
顾砚时就是冷漠无情没滋没味的一个登徒子,别再替他找什么借口了。
岑听南按了按心口,这样也好,好叫她尽早收起些不必要的期待,误会了他和她的关系。
他们如今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岑听南口口声声说着盟友,比起提醒顾砚时,更像提醒自己。
天底下哪有盟友会在一张床上睡觉的。
更没有盟友,会一个压着另一个,一双大掌抚弄得人浑身都发软的。
倘若这叫盟友,那娘亲要提着刀将爹爹那些盟友都砍了。
想起这些日子的面红耳赤,岑听南在床上辗转整夜都未能入眠。
入夜后下起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将夏夜的躁意冲刷,却冲不淡她心头的烦乱。
顾砚时此刻,怕是早就安睡了吧?
这个混账。
这场雨越下越缠绵,一连下了三日。
湿漉漉的草木气息往鼻腔里疯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