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病情日渐严重,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龙塌上的帷帐低垂,昏黄的烛光在纱帘间流淌,映照出老皇帝苍瘦的身影。
他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如纸,胸口不时传来剧烈的咳嗽,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陛下,时辰到了。”内侍轻声提醒。
老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依旧犀利如刀。
他的眼角布满皱纹,却遮掩不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蕴含的智慧与威严。
他挥了挥手,示意内侍退下,殿内的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
殿外,新太子总政仰昭正站在书房窗前,目光望着远处的天空。
他今年十九岁,身着一袭深紫色锦袍,腰间玉带闪耀,衬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
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唇角微扬时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
“父皇的病情……”进殿后,他轻声自语,目光落在案头的一份奏折上。
那是朝臣们呈上的奏章,纷纷催促太子选秀立妃。
“殿下。”一名紫袍近臣恭敬地走到他身边,
“朝中的风向已经很明了,各大家族女眷都不敢私定婚约,只等选秀后再抉择姻亲。”
总政仰昭转身,目光落在皇帝榻上,谨慎地说:“宗老说的对。不好耽误了新臣旧贵的儿女大事。母后在上次宫变后郁郁而终,这才不到一年。儿子合该守孝。”
皇帝唤了太子搀扶,走到书案前,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复了一个“准”字。笔锋落下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父皇这次下了旨意,半年后的冠礼上公开选秀。这不仅是为我选妃,也是各个家族博弈的机会。”承乾宫中,太子对他母妃说道。
太子母妃黎氏入宫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她坐在殿中,轻轻摇曳着手中的茶具,目光透过雕花窗棂,望向远处的庭院。
记得当年初入皇宫时,她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她家世不显,头一次进宫。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她穿着厚厚的狐裘,却依然觉得身子发凉。她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皇帝那张威严的脸。
想到这,她的手指仍然微微颤抖,手中的茶具几乎要握不住。
那年——
“抬起头来。“
黎氏缓缓抬头,看见一张挺拔的脸。她慌忙福身行礼:“臣女黎氏,参见陛下。“
——
二十年过去了,那一幕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
这些年来,她在深宫中如同一株默默生长的幽兰,不争不娇,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花开的时节。
她的儿子宗政仰昭,是她在这深宫中最珍贵的牵绊。
那年宗政仰昭出生时,她躺在产床上,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强撑着身子。
当那个小小的男婴哇的一声啼哭出来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有了这个儿子,她的地位总算稳固了一些。
“陛下,是皇子!“
老皇后听到这个消息,龙颜大悦:“快抱过来“
那一年她被封为贵嫔,一直到他儿封亲王时也才晋升了妃位。
今年宫变后,宗政仰昭被册封为太子。那日宫中大庆,百官朝贺。
黎氏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儿子接受群臣跪拜,她的眼眶湿润了。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妃子,而是太子的母亲,是整个大胤未来的圣母皇太后。
然而,好景不长。老皇帝的健康一天不如一天,前来奉承的亲族和朝臣夫人也是络绎不绝。
后宫之中谣言四起。
有人暗中议论,说黎氏与朝中的某些大臣走得太近;有人说她想要干预国政
面对这些流言蜚语,黎氏只是低着头,更加谨慎地处理自己的言行。
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母妃?”
——思绪被太子拉回。
黎氏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太子大了,是该娶妻纳妾,这是好事。你近日忙,今日若空闲便留下陪我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