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被他叫住,停了脚步,疑惑地问:“什么事?”
曲音停了停,还是硬着头皮,指着小姑娘刚才指着的方向,“那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叹了口气,低头拨了下小姑娘的头,说:“她都告诉你们了?嘴上没把门的。”她对着小姑娘抱怨了一句,语气却并无怒意。小姑娘晃晃她的手,轻轻地笑。
老人说:“算了,这在我们当地也不是什么秘密。”
“在山的那头,原本有个泾难村,五年前,一场泥石流,整个村子里的人全埋在了里面,都死了。”
“山路被埋,除了土就是土,什么都找不到了,没有尸骨,我们祭拜也只能远远地对着那个村子的方向,希望他们能收到。”老人眼睛泛了红,呢喃道,“求个心理安慰。”
一切言语在这个时候都不管用了,曲音嘴巴张了闭,闭了张,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老人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说:“他爸妈,当天为了赚点钱,去了泾难村帮忙,谁知道就……唉。”
老人说完就带着小孩子走了,曲音远远看着他俩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泾难村……”他低低重复念着这个村名。想去和闻简知说话,却看到闻简知也在望着那对老幼离开的方向出神。
一看到他的神色,嘴边那句问话就被曲音强行咽了下去。
他不用问了。
闻简知去过那里。
离开渠芳桥,曲音又漫无目的在村子里逛了起来。
他一路想着泾难村那个地方,思索着找个当地人再问一问,就这么在街道上逛了一会儿,察觉出不对劲。
论坛上,云水镇应该是个丧葬业盛行的地方,可是他走到现在,一家卖丧葬用品的店都没瞧见。
他起了疑,专心找起来。
找了大半天,才终于在一条街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家小小的金纸店。
金纸店门口的塑料门帘许久没换了,了黄,曲音掀开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彩纸和香烛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店面不大,屋里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坐在小马扎上,脚边落满了成堆的芦苇杆,他用那些芦苇杆在编着什么。
听到有人进来,男人抬头看了过来。
他问:“要什么?”
曲音看了眼他这小店,一边的柜子里放着纸钱蜡烛灵幡,一边放着寿衣、鞋袜之类的,柜台里有各式各样的骨灰盒,以及一些尚未刻字的灵位牌,角落里搁着几大袋折好的金元宝。
店不大,东西还挺全。
“噢,我随便看看。”曲音说。
男人意味不明地端量他一眼:“外地来的?到这种店随便看看,你也真是心大。这可不是能随便参观的地方。”
曲音咳了一声,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揶揄,问道:“我一路走过来,你们镇上是就你这一家金纸店吗?”
“是。”男人动作熟练地折着芦苇杆,说,“你要是想货比三家,那就别白费功夫了。”
闻简知进门之后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某处,走了过去,曲音现他埋头专心看着什么,好奇地也看过去他在看柜子里那一排排的线香和白烛。
曲音:“……”
他看得入神,曲音趁机蹲到金纸店老板身边,轻声问:“你们这儿不是应该这种店很多的吗?”
男人瞟他一眼:“谁告诉你的?”
曲音压低了声音,怕闻简知听见,怕老板听不见,他很小声地说:“我网上看见的。你们镇子有个论坛,上面都是在说这类有关白事的话题。我就以为你们这里……”
男人掀了掀眼皮,又转过头去忙活他手里的活计,许久才说:“以前是有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