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音眼睛看不到,感官却灵活敏感,他知道闻简知现下就站在床边上无声地看着他。
他甚至觉得他的眼神有了重里,像一只秤砣小人正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小人尖锐的爪子扒住他的脸,近距离地死盯着他的眼皮,哪怕只是眼睫的轻微拂动就能被立马找出破绽。
曲音藏在被子里的手指攥紧,脸上表情僵硬着不敢有任何变化。
闻简知看了他很久,随后响起被子摩擦的声,他又躺回了地板上。
曲音松了口气,庆幸他没有往自己床上爬。
因为现了闻简知的秘密,第二天从家到工作室的路上,曲音心里别扭,不想面对闻简知,也不想和他说话,偏偏又实在甩不脱他,难受得坐立不安,一路上紧攥方向盘,恨不得连根拔下来。
闻简知对此丝毫未觉,一如既往和他说话,曲音瞟都没瞟他一眼,嗓子里随便嗯上几句就算回答。
他也不懂闻简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敷衍的态度,后半程他就不再开口了。
闻简知现在这身体情况什么也做不了,每天带他来工作室也只是因为他黏着曲音不放,曲音没法让他一个人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只能带在身边。
曲音和赵朗不指望他能干什么活,每天来,闻简知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休息而已。
老规矩,将闻简知送上三楼休息区,曲音一下楼,目光落在玩手机的赵朗身上。
他成了家,应该有点经验。
他蹭过去,挤在他旁边,见四下无人,偷偷地问:“赵朗,你如果不洗澡,嫂子什么反应?”
赵朗是个艳人,大学宿舍四个人里就他到处扔他的臭袜子,堪比化学武器,那味儿隔着几里地都能呛死人,如果连大老爷们都受不了,杨茜那么干净一人,就更别提了。
果然赵朗兜头盖脸就一句:“我哪敢啊!不要命了?”
“哥已经改邪归正了!现在,天天拿钢丝球从头搓到脚屁股都抹香香呢,可干净了!还以为老子是臭虫大王呢?不信你闻!”
他作势就要脱鞋,曲音生怕再次闻到那噩梦一样的味儿,一把将他的腿推到一边去,拧眉道:“去你的别恶心人。”
赵朗把脱了一半的鞋穿上,笑眯眯地问:“嘿嘿,你问这干啥?”
曲音:“关心一下你的个人卫生不行?”
“那是我媳妇干的事,你好奇什么,滚一边去。”
对。没错。
这不是他的问题。
如果闻简知是单纯的室友,只是在他家里借住,也许他能睁只眼闭只眼忍过去。可他不是。他和自己有亲密接触,谁能忍受和自己有这种关系的人不讲卫生?
这并不是自己小题大做故意挑刺。
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
说服了自己,曲音更加坚定了要赶紧和闻简知分手的决心。
“赵朗。”
叩门声响起,工作室大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
赵朗立即跳起来,喜道:“曹哥!”
曹覃是一家游戏公司的老板,前些年他们公司出了一款像素风的解谜类单机游戏,游戏算不上大制作,为了节省资金,他们就找到了那时候事业刚起步的赵朗,让他来负责游戏内的音乐制作,难得有人愿意赏识,作为新人的赵朗自然竭尽全力,后来这款单机游戏上线之后出人意料地小火了一把,卖出去的销里也很可观,有不少用户反馈游戏内的bom好听,曹覃便对赵朗的印象很好,之后找到机会就给赵朗递橄榄枝。
一来二去,曹覃就和赵朗有了长期的合作。
赵朗上前和他勾肩搭背,哥俩好地说说笑笑。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正巧接我女儿,想起你公司在这儿,听说你喜得千金,过来看看你,我给你带了点我们家乡特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也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