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打断了她,“不需要。”他说:“不要再去想,都过去了,不需要再紧绷着神经了,不需要再防备了。”
“要不要听睡前故事啊?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他最生硬的一次话题转移。
宋悦词却很给面子,“好呀。”她甚至提起?来?:“小时候我爸爸也给我讲童话故事,我一个故事要听好多遍,他也从来?没有?敷衍过我。”
凌越很温柔地嗯了一声。
宋悦词有?些?意外。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对她一点都不好了,他却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强硬地打断她。毕竟连美惠姨也说过:“他现在都对你这样了,还提他干什么!”
他没有?打扰宋悦词曾经拥有?的美好,耐心细致周到有?度,跟很多人见到的凌越都不一样。
他像一柄锋利华贵的剑,从不排斥谁的靠近,却也没人敢随意靠近,生怕哪里冒犯了他,那就没了任何回转的余地,非得伤到血肉,痛不堪言,才?算是结束。
细腻柔软得像换了一种材质。
只因为她。
“凌越。”宋悦词喊他,“我今天喊你名字了。”
“我那个时候特别特别希望你出现,然后你就出现了。”
好像越说反而情绪越不可控。宋悦词不想让自己?显得委屈或是恐惧,但她觉得自己?藏得不太好。她看?向凌越,“凌越,可不可以抱一抱?”
凌越的吻就是她说完这句话后落下来?的。
他俯身?过来?的时候,先落下的其实不是他的吻,而是他睫毛上落下的那一滴泪。
醋海翻涌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柔软的唇相触,没有深入、也没有探究,甚至不带任何□□。
而凌越亲完后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人生向来不懂避让,从来不考虑什么避其锋芒,但现在……凌越抬手把灯按灭了,连宋悦词床头?的那盏都没放过。
一片黑暗里,他还没这么不知所措过。念头蓬勃发芽迅速生?长,顶得他心口喉咙都发痒。好像下错了步骤的棋,他悔不了也改不了。最主要的,他并不觉得后悔。
好像应该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
但先开了口的是宋悦词:“凌越,你的眼泪,刚刚掉在我脸上了。”
她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想拉住他的衣摆,因为光线不够直接拉到?了手,但她也没有犹豫,而是握紧了,她的声音是带着笑的,她说:“凌越,谢谢你。”
凌越重新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他说:“睡吧,宋悦词,我就待在这里,你放心睡。”
他好像不需要说抱歉了。
他只?需要准备告白了。
*
第?二天宋悦词本?来要去学校请假,凌越却?没让她动?,掏出手机给叶昙打了电话?。
宋悦词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很快就收到?了叶昙的一条微信消息,让她好好养身体,康复后再来学校补上医院的病历就好。
凌越的训练不能断,考虑过给她请阿姨但又觉得宋悦词跟陌生?人相处起来估计也别扭,最终还是把?宋涛和席止叫了过来。
两个人一听说宋悦词受了伤,来得快似一阵风。
凌越没说什么具体的事,只?说她见义勇为。宋涛在那冲宋悦词抱拳说什么“女侠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他们几个开始一起照顾宋悦词。宋悦词的手不能沾水,洗澡这类事就交给了席止。第?一次的时候尴尬,两个人在浴室里你看我我看你,又莫名其妙笑起来。
宋二少这辈子都没跟洗衣机打过交道,凌越从他手上拯救了一整盒洗衣凝珠。正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拿出来扔进洗衣机的时候就看到?一脸惊讶的宋悦词。
“你,你洗衣服吗?”
凌越无比坦然,“贴身衣物不在这里,席止说她会帮你洗……”他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的手触到?了脏衣篓的底部,是白色的带蕾丝边的柔软布料。
而在浴室里的席止慌不择路跑出来,“完了我刚刚是不是随手一起扔进脏衣篓里了?”
宋悦词和凌越同时僵在了原地,对方的表情太好猜。
而宋涛还在喊:“我现在知道我家阿姨们有多不容易了!家务劳动?太伟大了!”
宋悦词不习惯这种太上皇一般的废人日子,在家看舞剧话?剧的时候,人是端正坐在那,往下一看腿还在桌下压脚背。
看得其他三人除了服气无话?可说。
“身残志坚”宋悦词坚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左手刷牙,左手洗脸,甚至左手吃饭。
她真是一点也不喜欢麻烦别人,吃完了还要自己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
直到?某天凌越看不下去了,他把?宋悦词连人带椅子拉到?他面?前,长腿叉在她的椅子两侧,完全呈包围状。他把?宋悦词的碗托在手里,再自然不过地用勺子挖了半勺饭,又夹了菜放上后递到?宋悦词嘴边。
凌越对她说:“啊——”
宋悦词被?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举动?惊了一下,宋涛和席止很有默契的把?头?埋在碗里根本?不往他们这边看一眼。
宋悦词乖乖张了嘴,妥协一般把?那口带着个漂亮虾仁的饭一口吃掉。
宋涛冲她竖大拇指,“这样就对了嘛仙女!多吃一点好得快!托你的福,我这辈子还能看到?凌越……”
话?没说完,几个人都开始笑。喂饭的吃饭的,都笑作一团。
*
凌越带宋悦词去拆线那天,依旧没让她下地走路,理由是她膝盖上的伤口虽然不严重,但是刚结痂。他用膝盖抵住车门,轻轻松松一只?手就揽住了宋悦词的腰把?她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