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止从宋涛那里听说过一些,她的父亲跟宋悦词的父亲比起来半斤八两,一个生了不管要她自生自灭,一个生了费尽心思吸血只为利用。
但即使这样,宋悦词也活得非常耀眼。
清醒、独立、有原则,把自己喜欢的想做的事做到极致,很?会照顾人?和感知他人?的情绪,不卑不亢不慌不忙,能拒绝极大的诱惑,逼退数不清的恶意。
“人?生不可?能会圆满,所以多花时间和精力在想圆满的事情上就好。”
宋悦词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悄悄地凑近席止的耳朵,“一点点,就一点点,只是我的介意和你?的一样,都不会说出口?。”
席止看着她,靠在她的肩膀上藏了一下自己的泪。
*
凌越和宋涛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宋涛在楼下给席止打电话,铃声响一声,席止就从高处的窗户探出了头?。
宋涛怕吵到人?,压低了声说话,“仙女还能愿意下来吗?”
他这一句问完,又?收获凌越冷冷一眼刀。
席止:“嗯,我们准备下来了。”
宋涛:“谢天谢地,多穿一点,外面真的冻死人?了。”
等看到了宋悦词,宋涛立刻上前道歉,甚至把手机都凑到她面前,“仙女,你?随便看,真的是我乱说话,凌越你?真的可?以放心,他真的是头?一回,只有你?……”
一群人?心知肚明却没有挑破的东西,他似乎一不小心就说过了头?。宋涛主动做了手动拉拉链的手势,决定走为上策。
他看向?席止手里拿着的外套,“这个世界上只有席止你?把我的命当命吧,走,哪里有吃的东西啊?我带你?吃东西去。”
席止跟上了他,回头?看了眼宋悦词和凌越。她想,她注定是无法跟宋涛并肩的,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那么相像,都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
宋悦词看得出来凌越真的是匆忙赶过来的,他穿的比宋涛还单薄,一件超季春夏款西装,除了好看完全不保暖。
她手里也拿了一件衣服,是对她来说过大的一件羽绒服。她往凌越那里递了一下,凌越却没急着接。
他眼里的头?等大事还是解释,“真的不是他说的那样,只是碰巧站在了一起。”
宋悦词嗯了一声,她无比平静,看起来完全没介意。
凌越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他对她这个反应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但就是觉得不对劲。来之前怕她生气,怕她多想,怕藏情绪高手宋悦词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他来的路上甚至紧张,怕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样子都是装的。他猜到宋悦词并不会多说什么,但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你?不相信吗?”
“没有,你?其实没必要向?我解释的。”宋悦词再次把羽绒服往他那里递了一下。
而凌越的眸抬起,顷刻间已?经?压向?她,“你?说什么?”不适合他的小心翼翼的紧绷感瞬间不见,变回了以往那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凌越。
“宋悦词,什么意思啊?”他语气努力放得轻松。
怕她生气,但更怕她完全不生气,甚至是冷漠,让一秒都不肯多等、抛下满室名利的他像个独幕剧演员。
宋悦词澄净的一双眸不会说谎,“只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如果一定要解释,你?其实打个电话过来也可?以的。”
凌越知道这就是宋悦词。她说的都是对的,让人?反驳不了。
就像她告诉美?惠姨说自己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前一天,他因为手腕扭伤,回来的时候缠着绷带。
宋悦词刚好从露台上下来,两个人?撞在一起。宋悦词看向?他的手腕,“我有一个挺好用的喷雾,你?等我一下。”
他并没有问她要,是她自己主动拿给他的。
但她又?会格外认真地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凌越那天没事人?似的转过身直接回了家,宋悦词给他的跌打损伤喷雾被放在足够显眼的位置,他躺在沙发上冲那瓶喷雾跟分享玩具被拒绝的小孩似的念叨,“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明明两个人?都总是受伤,他为他的球,她为她的舞,对喷雾和绷带这类东西熟悉得不行。
他人?生鲜有委屈这种?情绪,宋悦词真是他的劫。
他从来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就像不小心划了一下的小伤口?,当时也许会疼痛,但很?快就会好,他从不觉得严重。
但他一压再压的窗户纸,不是为了用来证明自己对她确实完全不重要的。
“嗯,宋悦词是该这样的。”凌越靠近她。
“平静、冷淡、永远留有后路,让人?感觉是抓不住摸不透的一阵雾,是我觉得你?会介意,但其实你?根本不在乎。”
“那在南京为什么试探我?”
“为什么我发烧要来照顾我?”
“为什么猜出礼物是我送的也收了?”
他索性挑开了说。被踩到命门,还是会冲动,会无法心平气和。
宋悦词越是云淡风轻,他越是想要撕破这份平和。
他总是怕她会不自在,所以不想打扰她的世界。他考虑到所有,也尊重她所有。但如果一直只能当挚友,无论是装傻还是真傻,他都做不到。他爱一个人?,爱不到那么卑微,他也不觉得这种?爱配得上宋悦词。
明明是爱情,要拿友谊扯谎。
他走得太匆忙,西装配套的蓝宝石袖扣都丢了一只。现在因为他靠近宋悦词,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一般的距离和姿势。想质问她却又?舍不得,手从她身侧的墙上放下来,所以剩下的那一只袖扣在墙面上擦过,叮一声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