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诸萦将另一个杯子也倒上茶水之后,眼神深远的望向一个方向,意有所指的说道“茶既倒好,人也应请来了。”
说完,诸萦微微一笑,又在桓珩的面前消失,只余桓珩一人在那等着。
事实上,诸萦正是去寻桯俨了。
这个“绿杨阴”其实很厉害,可以同时引许多人入梦,可惜诸萦只有一人,她既然招待了桓珩,就很难再,去另外忽悠桯俨,更何况这两个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心思缜密,若是露出了什么破绽,实在是得不偿失。
诸萦脱离出这场梦境,重新进入桯俨的梦中。
和桓珩的苍凉不同,桯俨这样心计深沉的人,梦中竟然是一派和乐景象。他梦见天下黔尽皆是安居乐业,诸侯国被吞并成一个国家,而这一切都脱不了他与所辅佐的明君的干系。
然而
桯俨梦里的明君,虽然身高九尺,身姿雄伟,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的气势,但实际上没有脸。
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有脸,“明君”的面庞有如被云雾遮掩,根本就没有清晰的容貌。
或许,这也暗合了桯俨的心思。时至今日,虽然他有心辅佐明君,匡扶天下,使国泰民安,可一向现实的桯俨,在寻找明君一事上,难得如成雎一般天真,充满理想主义的色彩。
但是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有美好品行的人,且又能贵为一国之君。
寻不到符合心意的主公的桯俨,只好连梦中都将这张脸空白着。
诸萦想到桓珩还被自己晾在石桌前呢,没有多余的功夫感慨,她慢慢走上前,直至停在了为庶民耕种田地的桯俨面前。
桯俨看见眼前出现一双极为精致雪白的步履,顺着步履向上瞧,现竟是诸萦。
在梦中的桯俨,或许也知晓这样国泰民安,民生一片和乐的景象不太可能,所以意识中能感知自己或许在梦里。
他疑惑的望了诸萦数眼,然后俊朗的眉头一皱,“怪哉,我的梦中怎会有你”
他喃喃自语道“辗转反侧,寤寐思服。难不成我竟喜欢诸萦不成”桯俨看了诸萦数眼,就在诸萦以为按照桯俨那样挑剔做派,指不定要说些什么话来刺一刺她的时候,谁料桯俨最后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虽则接触不深,可世间之人皆爱慕美色,或许我也不能例外。
如此看来,或是有可能。”
诸萦看着桯俨都快自己将自己说服,没忍住眉毛一挑,她原以为桯俨算是最清醒睿智的人,谁料有才华的人,或许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的癖性。
她也不准备再任由桯俨自说自话下去,不是她介怀,而是她怕再说下去,自己就圆不回来了。
故而,诸萦眉间一肃,唇边笑意荡然无存,望向桯俨,声音极富威严,犹如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径直灌入人的耳中,“痴儿。”
诸萦这一声唤,令桯俨脑海一清,神色亦恢复了冷静,仿佛又是诸萦在客舍所见的那个眸光中暗藏睿智的人,看似随意,其实一抬眸一微笑间,就将人掂量的清清楚楚。
很显然,桯俨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一切,恐怕并不单纯是梦。
诸萦的身后浮现万丈霞光,将她映衬得不像凡人,目光虚无而不见边界,唇边似乎是若有若无得笑意,就像庙宇中的神明,似乎在眷顾凡人,又似乎从不在乎这些渺小之物的生死。
她飘浮在天际之上,对着桯俨缓缓言说,一字一句都清晰的落入桯俨的耳中,“吾为神女诸萦,今入世,见尔心志可嘉,堪为千古名臣,便赠尔一场机缘。”
说完,诸萦带着披帛的飘渺衣袖浅浅一扬,桯俨便被她从此方梦境中,引入到桓珩面前。
桯俨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纵使足智多谋,乍然遭逢匪夷所思的事物,也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反而是桓珩先一步意识过来,或许这就是诸萦予他的一场机缘。
桓珩能在没有母族庇护,靠着自己在情形复杂的卫王宫中平安活下来,甚至在边关手握兵权,就不会是迂腐板直的人。
他当机立断,趁着桯俨尚且未能适应此地时,自石桌上起身,对着桯俨礼贤下士的略一拱手,“敢问先生,自何处而来”
桯俨神情微微一怔,在看到气度不凡的桓珩后,攸然明白了些什么,弯腰向桓珩回了一礼,“某名桯俨,吴国人士。”
作为旁观者,在梦境之外的诸萦,手缠“绿杨阴”,闭着双目,看着二人逐渐热忱起来的模样,不由的笑出了声,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
诸萦想起自己之前画的那些图纸,有了桯俨,纵使不能让他只为自己一人行事,可这些东西,经由极擅机巧之道的桯俨的手,想来很快便能解决。
只是,有了手工织布机,还得有棉花才好。
农家农家,她该去何处寻来擅长农事的农家弟子呢
诸萦陷入新的沉思,“路有冻死骨”,只盼望她能早日让这个时代的民众,即便是最卑贱的奴隶,都摆脱这样的凄惨。
不过事情并非定要一样一样的来,关于白纸的事,也可以一并推广。用够了这里的竹简布帛,实在太过不便,若是能传扬出去,用者必定甚多。
然而这些,只是开始。
诸萦在脑海间细细的盘算着,她微微一笑,心中自有丘壑。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六千,但是好困好困,就先写四千多叭 ̄ ̄
晚安,宝们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