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婧儿坐在外间,原本是在看棋谱的,但眼里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心思早就飘进了浴室。
听着里头哗啦啦水声,明显顾景尘动作急切。
她当然知道他急什么,可这般急,惹得她怪紧张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净室水声也渐渐停下来。而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颜婧儿猛地慌了下。
她下意识地起身,朝周遭瞧了瞧,鬼使神差的竟想找个地藏起来。但动了动脚,才现这举动实在幼稚。
对于今晚,她做了许久的准备,可临到阵前,她又突然胆怯起来。原因无他,她是真怕顾景尘今晚就这么撕了她入腹。
顾景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余光瞥见那身影出现在月门处,颜婧儿心一抖,赶紧从架子上拿了本书。
“这么晚还在看账册”顾景尘走近,浑身都带着湿热气息,梢的水滴落在他胸膛,将寝袍洇湿了些许。
颜婧儿这才现自己匆忙取的书居然是本账册。
她“嗯”了声,顺势道“我突然想起来还遗漏了个地方,这会儿打算瞧瞧。”
“遗漏了什么”
“就是”颜婧儿绞尽脑汁道“这次府上办宴席采买有些纰漏”
她低着头,也没敢去看顾景尘的眼睛,但清楚他滚烫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少顷,他听见顾景尘轻笑了声,这一声笑倒是令颜婧儿窘迫得无地自容。毕竟适才的那个理由,蹩脚得很,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顾景尘从旁取了条干净的帕子,走到门口欲喊丫鬟进来绞干头。
颜婧儿上前道“我来吧。”
“婧儿不紧张了”他问。
“”
颜婧儿被拆穿,索性硬着头皮点头。
“婧儿放心,”顾景尘在软榻上坐下来,说道“届时我会轻些。”
顾景尘自然也清楚女子头一回会疼,况且颜婧儿如此纤瘦,为了缓解她的紧张,他不得不强忍着燥意,愣是坐在榻上让丫鬟把头都绞干了才有所动作。
五月的夏夜带着舒服的凉意,夜风习习吹着,绕过颐夏院的凉亭和走廊,又拂过百花和树木。
花香透过窗棂缝隙,吹入室内,卷入帘中。垂帘下、地毯处、脚蹬上,随处可见散落的衣裳。
红烛幽幽,照应着床帘内一大一小纠缠的身影。
今日是喜庆之日,整个颐夏院灯火通明,婢女婆子们皆等在廊下,一刻也不敢偷懒,以防屋里主子们喊要水。
就这么的,六七个丫鬟站在那里,听着里头的动静,各自面红耳赤。香蓉和稔冬伺候惯了的还算好,有些才调来颐夏院的婢女,年纪小且面皮薄,听得脑袋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有个小丫头忍不住低声问“稔冬姐姐,夫人是哭了吗”
稔冬摇头“不知。”
“我听着像是哭了呢,这圆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夫人很不好受”
有个婆子低笑出声“你往后要是嫁人就知道了。”
小丫头懵懂“若是如此,我才不要嫁人了呢。”
话音刚落,里头骤然传出声高昂的喊叫,像夜莺唱歌似的,声音娇软而清亮,莫了,尾音还颤了颤。
稔冬没嫁过人,不知道里头情况,但她跟在夫人身边也曾听甄嬷嬷提过这种事,而且她还不小心也看过那些画册。
那上头的图画得栩栩如生,想起夫人和大人在里头是那样的画面
“哎,稔冬姐姐去哪”小丫头问。
“我去看看。”
稔冬有些担忧,毕竟夫人身子瘦弱,恐怕经不得大人折腾。她走到东边廊下,想靠近确认一番里头的情况,然而透过楹窗缝隙,不小心瞧见了一只玉足从床帘里伸出来。
那玉足高扬,随着帘子不停晃荡。
稔冬脸一红,赶紧悄悄离去。
颜婧儿侧脸埋在软枕里头,额边的碎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长睫紧闭,眼角在烛火下还泛着点水光。
显然是哭的。
顾景尘无奈,他只用了点力道,她就疼得哭,竟不知这般娇气。
他俯身下去亲她的眼睛,将汩汩冒出的热泪吮干。过了会,他退出来,掀帘子出去,而后亲自端了盆水进来。
颜婧儿睁眼见他动作,猜到什么,赶紧拉高软衾。
“我自己来。”她说。
顾景尘幽幽盯着她“你还有力气”
“”
“婧儿乖,我帮你擦干净。”
可颜婧儿怎么好意思死活紧扯着软衾,不让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