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佩罗这一局比上一局还认真,哪怕刚才教练已经和他说过要求稳,只要稳稳地打就一定能赢,明天就是金银之战,但他仍旧选择了自己内心的声音。他不能稳,他必须对得起金丞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对手,要把自己全部的招数都打出来,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金丞能对自己的比赛回忆永世不忘!当他们退役之后,哪怕金丞再次回忆这十几年的拼搏,自己也是叫得上名字、排得上号的对手!
青红比分3:1,阿佩罗展开了全方位的攻势。金丞也像心有所感,朝着他的进攻方向迎击!
场上比火还要热烈,江夜灵好似身至火海。金丞肯定是要输了,毋庸置疑,连她这个半内行都能看出来,教练组、对方教练组以及他们的队友们肯定心知肚明。那现在他们还打什么呢?
对啊,那还打什么呢?
打啊!当然要打!
“道”是隐忍不,同样也是猛烈追求。江夜灵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木兰的话,为什么金丞对她江家有着绝吸引力。他自己也知道打不过,然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场,勉强控制着情绪,调动思维,在小小的八角形里周旋。那是他们的战场,每一寸都不能放弃。
输掉的比赛不是黑历史,而是他们的来时路。
金丞是懂跆拳道的孩子。江夜灵明白了。
随着第2局的倒计时结束,金丞最终以16:9的分数落败。到最后一刻来临,他站在场上,认真感受着自己金银路上按下暂停键的这一秒。说是悔恨内疚也好,说是锥心刻骨也好,他站在这里仿佛就是无数个人站在这里,经历着所有运动员都经历过的一切。
为什么北京体育大学的南门会有一条“冠军之路”?
那是因为,冠军之路充满荆棘。
他输掉了。
4强晋级2强,没能进去。明天他将以2强淘汰选手的身份进入复活赛,那就是他在韩国尔的最后一场,最后的6分钟。
鞠躬之后,阿佩罗率先一步迈过主裁,径直走到了金丞的身边。在场上时他觉得金丞犀利猛烈,在场下他还是觉得他很年轻,自己欺负了小孩儿。当拥抱住金丞的瞬间,金丞的肩膀卡在他的怀里,切实体会到了这名中国选手的身型和身高。
比自己矮9厘米,还能打成这样。他欠缺的不是经验,而是时间。时间会在金丞的身上留下酵的痕迹,最后,他们还会在绿色场地碰面。
“加油,加油。”阿佩罗就会说这几句,不断在金丞耳边重复。金丞茫然地点了点头,气馁地垂下了头,拎着他的红色头盔下台归还器具。而另外一边,江言急得团团转,恨不得一脚迈进场地拥抱金丞,告诉他你已经打得很好了。
输给阿佩罗,真的不丢人了!
可是他过不去啊,这时候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安慰金丞呢?没有人。
广播里的通报声再次响起,江言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走向了检录处,不舍地看向金丞离场的方向。金丞心有灵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这才算是互相安慰了一番。
走下楼梯,好消息传来,付青云和朴正俊的那一场赢了,明天付青云将会代表中国队和阿佩罗对战,决赛金银之争。而自己将会和朴正俊进入复活赛,完成他们最后一场,铜牌之争。
金银之争是肯定有牌子的,复活赛不一定有铜牌,还要好好争取。
归还了全部器具,金丞拎着包,站在通往赛场的走廊里。他甚至都不愿意回去了,不想看赛场,想要短暂地回避。
不是他懦弱,而是正常心态。不少运动员在输掉比赛之后都只想快离场,只有离开才能卸下心里的压力。更有甚者会在输掉比赛之后痛恨比赛,产生短时间的逆反。
现在金丞就想要躲一躲,暂时远离跆拳道的一切。
刚好,手机响了。
是二哥和三妈?金丞拿起来,没想到是白洋。
“喂?喂?比赛比完了吗?”白洋是算着时间的。
听到熟悉的人声,还远在祖国,金丞憋不住鼻头的酸劲儿,哽咽着:“嗯,输了,付青云赢了。”
白洋一听,顿时理解了一大半:“没关系,你别在意。我看了你这回的抽签表,可能是你太点背了吧,在这里和阿佩罗配上。”
“你也知道阿佩罗啊?”金丞强忍着,终于给眼泪憋回去。
“你刚去韩国的时候我查了查,他确实很强。我现在没比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洋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好了,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付青云遇上阿佩罗也不一定能赢。你俩的银牌和铜牌没什么差别,都是输给一个人。”
“我还没铜牌呢。”金丞又委屈了,“他最起码锁定了一块牌。”
“你这话也就跟我说,一会儿面对韩国记者的时候可不能这样,就算强撑也要挤出几句冠冕堂皇的句子来,国际形象不能差劲。”白洋笑了,“这才哪到哪啊,你瞧瞧我们跳高,国际大赛能进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