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不累。”刘老汉解开麻绳又拿了捆烧纸,一张一张的扔进火盆,刘大福见状搬了把凳子坐在旁边。
“你爹临走前交代什么了吗”
“没有,走的太突然了,下午在门口跌了一跤就昏了过去,叫了邻村的郎中过来施了针也不顶用,下半夜人就没了。”
刘老汉从腰间掏出烟叶搓了搓,塞进烟袋锅里,就着烧纸上的火点燃,烟雾顺着鼻孔散出,带着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能活到五十七岁也算是寿终就寝,村里交好的人家都过来烧纸吊唁,明天后天停灵两天,大后天出殡。
现在才二月中旬,地里还没开化,埋人也是个麻烦事。
“坟地找先生看过了吗”
“找了,七叔给看的地方,就在我爷身后那块地。”
“挺好,旁边给我留着,将来我们老哥俩做个伴。”
“诶。”刘大福擤了擤鼻子,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刘灵芝出来“爹,进去吃点东西吧,大哥你也进去吃点东西,不然这一宿熬不住。”
刘老汉也没逞强,扶着凳子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往屋里走。
刘灵芝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他爹好像一瞬间就老了。
晚上男丁要守孝,刘老汉领着刘大富加上大明二明坐在灵棚里烧纸。原本刘灵芝也该出来烧纸,奈何一直瞒着身份也就算了。
杨氏睡了一觉,醒来坐在炕上呆,刘翠花安顿好刘小丫便急忙赶过来。
“那小丫头就是你们收养的”
刘翠花满脸慈爱的说“嗯,三岁多了,活像个机灵鬼,一张小嘴可会哄人了。”
杨氏笑了笑“挺好的,等以后幺儿和大郎有了孩子,还有个姐姐做伴。”
刘翠花欲言又止,脱了鞋上炕坐在杨氏身边“嫂子,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埋怨我。”
“啥事啊,还神神秘秘的。”
“这事搁我肚子里十多年了,原本打算带到棺材里去,现在想想咱们也没几年好活的,说出来也不打紧。”
杨氏啐道“别说那丧气的话,你身子骨一向硬朗,没准能活到八十。”
“哎,其实幺儿他他是个男娃。”
杨氏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追问“男娃那为啥给他做女孩打扮啊”
“还不是那些年打仗闹的,好不容易等仗停了,衙门里说谎报性别逃兵役,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我把幺儿东藏西掖,生怕被人现,要不然怎么会搬到镇上卖猪肉。”
杨氏了然,自己这弟媳心里苦的很,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摇了摇“那便打算一直当成女娃养了”
刘翠花无奈的点点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说这幺儿从小就皮实,比一般的姑娘都淘气,谁成想真是个小子。”
俩老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苦笑出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村里人都羡慕刘翠花能当城里老太太,刘翠花何尝不羡慕他们能儿孙满堂呢。
两人说着说着又聊到徐渊。
“大郎前阵子去县城参加了科举,成绩还没下来也不知道考的如何。”
杨氏一听瞬间来了精神“那徐才家的小子竟然是个会读书的”
“可聪明了还懂事,从来到我们家后,事事帮我分忧,这几年我轻快多了。”刘翠花夸赞道。
杨氏一拍手“哎哟,竟是个这样的好孩子,合该你有福气也亏的徐才舍得下。他现在那两个儿子,老大六岁了病病怏怏的是个药罐子,一个月里有十多天在吃药。老二倒是齐整不过才三岁,还得十多年才能借上力。”
这几年徐家二郎吃药吃的快把家拖垮了,孩子四岁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井里,捞出来后便生了场大病,一直靠药吊着命。他们一个农户家,哪有多少钱,一年到头收点粮食,卖了钱全给徐二郎买药吃了,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徐才不想把钱都花在老二身上,刘桂琴骂他没良心,自己的崽子都不疼。两口子现在天天打架,也没了以前蜜里调油的日子。
“呸,他这是活该糟了现世报”
杨氏有些担忧“就怕他看见大郎如今出落的这般好,再想要回去。”
刘翠花眼珠子一瞪“他敢白纸黑字按了手印,他就是告到顺天府去,天家也给他断不了这官司。”
“话是这么讲,但人家毕竟是亲生父子,若是大郎有心要回去,恐怕你们也拦不住”
“不会的。”刘翠花养了徐渊这些年,心里有底,大郎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孩子。&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