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溟微睁着眼,瞥了眼北面墙上的画框,动了动脑袋,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工厂的事灭了记者的口,南边那块地靠贿赂拿下?,怕被员工揭发材料安全的不达标,制造了一场意?外的车祸…”
“怎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人,反倒还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周铁东猛地抬眼,用恶狼般警惕的眼神盯着他,像是没料到他已经把?秦烨做的事,摸得一清二楚。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陆祁溟咳咳两声,目光散漫。
周铁东“啪”一声阖上打火机,鼻腔哼笑。
在他眼里,陆祁溟今日必定走不出这间屋子,既然如此,知道便?知道罢了。
只不过,他这人有一毛病,对秦烨尤其忠心,听不得任何忤逆秦烨的话。
“当初工厂排污出事,记者连夜硬闯,那消息要是放出去,秦氏下?面的厂子肯定完蛋。”
他撩起带着刀疤的眼角,目露凶光,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
“没办法,只有死人才能真正闭嘴。”
他边说,边伸手?从羽绒服的内衬口袋里,摸出一瓶巴掌大的白酒。
倒不是为了壮胆,做正事前喝酒,这是他向来的习惯。
像是溅血前的某种仪式。
“至于那块地…”
周铁东酒入肺腑,像是着了魔,越说越起劲,仿佛桩桩件件不是罪恶的事,而是秦烨的丰功伟绩。
这间房很小,是陆海写字楼顶层花园连廊的房间,供值班的保安午休,周末放假,保安自?然不在。
房间里只放了张单人床和半人高?的柜子,柜子上有个红色的时钟。
周铁东沸腾的烟嗓中?,时钟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
陆祁溟依旧维持着刚才孱弱无力的姿势,刘海下?那双眼却?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即将丧命的危机感。
甚至听到某处时,唇角还闪过讥讽的鄙笑。
“照你说,那被他找人撞死的员工,也是活该了?”
在周铁东停下?时,他适时开?口,像是在引导他继续。
“那件事,秦先生体谅他们?孤儿寡母,赔了一大笔钱。”
周铁东毫无愧疚之色,“一条命换一笔他们?这辈子也赚不到的钱,他们?应该感谢秦先生才是。”
他嗤笑,又问:“你替他办了这么多脏事,就不怕被他灭口吗?”
“怎么会?秦先生最信任的人便?是我。”
周铁东灌了口酒,眼帘下?垂,“就算有这么一天,我也不怕,证据我都让我老婆存着,大不了鱼死网破。”
意?识到透露太多,周铁东闭了嘴。
往常酒下?肚,也差不多到该动手?的时候,今天却?被这小子缠着,讲了这些不该讲的废话。
他将酒瓶放回衣服口袋里,“陆先生,我告诉你这些事,是为了让你做个明白鬼,黄泉路下?也好?——”
周铁东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拽住他的脚腕,还没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连带着椅子被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