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衫雪裙,外披轻裘,腰间挂叮叮当当的环佩。
成套的头饰也是如此繁琐,珠玉宝钿,眼花缭乱。
阮棠嫌麻烦,另有一点私心,才没戴上。
她每日清晨还是偷跑进谢泠燃房间,由他为她梳灵游阁中女弟子常见的简单发髻。
一路常遇冻结的不破冰河,船只无法再往前,只能驾马车而行。
此时已至雪域边界,遥遥便能望见一座庞然雪山,白皑皑的,像能直通到天上。
白日光线明时,通体色泽又如琉璃,光彩夺目。
阮棠趴在马车窗前,寒风刺到脸上也不避,而是感叹:“这山叫什么名字,好漂亮!”
封戏卿细细说与她听:“此山名为浮玉山,不过你无事可不要靠近,山下镇着魔。”
阮芥也被这景色给吸引住了,不要说雪山,他生平连雪都才见过一两回。
如此景致的山底却镇着乱世之魔,他瑟缩一下,往马车里靠了靠。
阮棠将他反应纳入眼底,象征性地握了握拳头,“少吓唬我。”
谢泠燃抬手替她挡了挡风,沉声肯定:“他说的是真的。”
马车逐渐深入雪域腹地,不见片雪,只听寒风刺刺地刮。
随着离浮玉山越来越近,阮棠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上流的血都热了。
明明很冷,但她却热得想卸下轻裘。
眼前的浮玉山好似也变换了模样,不再是通体澄澈,冥冥之中,仿佛有种道不明的牵引……
“小九?”谢泠燃清冷的一声唤回她深思。
阮棠:“啊?”
谢泠燃将帘子拉下,挡住寒风,也挡住阮棠直勾勾盯着浮玉山的视线。
车内还有其他人,他只是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到手上,没有抬手去碰,轻轻问:“怎么了?”
阮棠摇头,忍着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热。
也轻声回:“没……”
阵中大魔“四皇兄!”
浮玉山周遭有风而无雪,如一道屏障。
过了那地界,才有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雪域圣殿银装素裹,金瓦白雪,红墙银衣。
积雪铺满宫道,脚踩下去松软有声,夹道梅花开得正盛。
阮棠与谢泠燃挤在一把伞下,有意落后阮芥与封戏卿。
“燃哥哥,你听过一句诗吗?”她声音只在伞下才能听清,故作意境地吟诵出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1]今日我们两个一起淋的雪,是不是也算共同白头?”
雪花擦着伞檐落下。
伞面是水墨画迹,画中仿佛也一派雪色。
谢泠燃驻足,折来一支红梅,默然承认这一说辞。
阮棠脱口便道:“定情信物!”
见她知晓其意,谢泠燃轻浅地勾了下唇。
阮棠与阮芥前来雪域圣殿拜访,却不是以洛京皇室的身份,而是继续充当灵游阁中与谢泠燃随行的师弟师妹。因此他被封戏卿带去拜见镇淄王时,两人便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