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皱了皱眉,随后目光扫向她手中的细密文字。
面色微变,目光逐渐变得了然。
谢遥苓喃喃道:“阿兄,你……”
他声音沉沉,口吻不容置喙:“阿苓,你先回宫。”
谢遥苓悄悄看她一眼,迟缓地“哦”了一声。
直到谢遥苓的身影已消失在视野中,祝云时仍久久未回过神来。
手中突然一烫,如一块小石子投入湖泊中,激起细浪。
祝云时下意识一颤,他的手却稳稳地覆在她的手背上。
她听到他问:“手不冻吗?”
祝云时回过神来,侧目看他。
只见他眼神深邃,又灼灼地染着复杂的情绪,定定看着她。
“你……”她移目看向文章末尾的那句诗,突然觉得喉中生涩,吐不出半个字。
她骤然想起幼时,阿爹教她的某个成语。
近乡情怯。
而他此刻就在她面前。
谢星照亦跟着扫了眼那文章,声音里暗含难以察觉的期许与怦然:“我什么?”
祝云时几乎要被手背传来的热意热得吞没理智。
她突然难以抑制地打起颤来,胸腔内突突跳动,似要跳出喉咙。
谢星照似乎也感觉到了,望着她的目光更加幽深,但手掌仍覆在她的手背上,包住她握着卷轴的手。
一片细雪落在她唇上,凉意炸开。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她恍惚中听到她颤抖的声音:“寄春君,是你?”
谢星照的眉头突然散了,唇线抿成一条。
“是。”
轰——
祝云时脑中炸开。
谢星照看着祝云时仿佛被雷劈过的神色,内心复杂。
他知道她会看到这篇文章,那日雪地里她声嘶力竭地说不想见到他。
他不知道她这几日为何憋闷,只是想让她开心罢了。
于是,他决定提前把文章给沈凌江,却又按捺不住,鬼使神差地在末尾添了一句话。
一句他饮过酒,在心中苦闷徘徊,在笔下书写数次的诗。
其实,若她将那叠废纸一张张展开,会发现连着近百张,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
他沉沉看着她,“不可以是我吗?”
不是沈凌江,她会失望吗。
祝云时震惊得反应迟缓,她看他一眼,轻轻启唇道:“你让我静一静。”
谢星照垂眸看向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缓缓收回。
祝云时回头回了暖阁,门扇“吱呀”阖得紧密。
净白雪地中,霎时仅有一点玄色,黑白分明。
谢星照看着雪地里的几个小小的雪球,并排放在一处,隐约可见少女方才的兴奋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