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气体聚成长剑,眨眼间架在了它的脖子上。杀意流淌在剑身,傅堪微微抬手,那剑就将它颤颤巍巍的胡子削了半根。
“你当然可以不信我了,”黑猫懒洋洋地说道,“但是,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这辈子都到不了南海。”
察觉到脖子上的剑有松动,它自顾自地说下去:“百年前的海水倒灌纯属巧合,李渊借着供奉的名义,月月将童男童女献祭给大海,惹得百姓怨声载道,婴孩冤魂困于龙宫,日日啼哭,两方互相仇视……你说,如果有人类突然要到南海,那老龙王会如何?”
听到这话,谢姜芨看了傅堪一眼。
她还记得信上署名的那个“友”字。
“南海早就不似从前啦,老神仙不能以德服人,人类表面臣服,实际背地里天天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如今的南海,早就是死海一片了。”
“你们是我见过第一个抵住那尸体诱惑的,所以我决定帮你们。”
它吹了一口飘落在桌上的半截胡须,卷曲的尾巴一甩:“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玲珑。”
“我带你们去南海,你们替我报了杀母之仇,如何?”
龙宫爱信信,不信滚。
月明星稀,夜色沉默如水。
天气难得变得温和,与平凡的冬日没什么不同,稀薄的月色略显艰难地洒进屋内,即刻便被暖黄的烛光吞噬。
烛火愈燃愈旺,火舌攒动,互相舔舐,隐约有覆灭整个屋子的趋势。
刘长柏焦急地来回踱步,额上渐渐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心里直犯怵——他派出去的刺客竟一个都没有回来。
他此刻换了一身华服,绣着的牡丹龙纹张狂得晃眼,几乎布满了每一寸衣料,细密的金线在烛火的衬托下流淌着壕无人性的霞光。
金器玉饰一股脑地堆在身上,走起来当啷作响,比暴发户还像暴发户。
他下意识地去抚腰间的玉牌,试图用冰冷昂贵的触感让自己心安,却摸了个空。
刘长柏手扶在腰间,冷冷地往窗边看了一眼。方才服侍他的侍女、小厮现在个个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排成整齐的一排,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他突然发难。
他眯了眯眼,这才发现平时替他整理着装的小丫鬟不见了。
那个小丫鬟……叫什么名字来着?
刘长柏:“来人!”
“主人。”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她大概刚从外面回来,气息有些乱,音色里还带着微凉的寒气。
正是那擅离职守的小丫鬟。
刘长柏“唔”地应了一声,几乎忘了要找她麻烦这件事——他对这声主人还挺受用。
平时只有他跪拜喊主人的份,别的手下都喊他掌柜,如今被青葱少女用柔和清冷的嗓子喊一声主人,他感觉骨头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