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喊你过去说什么了?”
他随口一问,听钟道:“说是海蜈蚣是道好下酒菜,咱们遇见了也捉些。”
苏乙不嫌那东西,他跟钟道:“我知海蜈蚣是好物,说是能入药,以前我还捉过不少,本想卖去乡里药铺,后来被个路过的游方郎中买了,二十几条,给了我五文钱。”
以前他挣钱不易,每一文钱的来路都清楚,也记得分明。
钟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事,皱眉道:“二十几条算是多了,那人竟只给你五文钱。”
苏乙莞尔道:“原是便宜了?我也不懂,只觉得这东西咱们海边常见,都是挂钩上钓鱼不心疼的,他能给我五文,我还觉得挺多。”
后来他又捉过几回,却是再没遇见过那个游方郎中,想去药铺,要么是人家伙计见他穿得不上台面,人又瘦小好欺,拦着不让他进门,要么就是看一眼,说他们只收炮制好的干海蜈蚣,打他走,于是苏乙再也去过。
后面的事他没跟钟讲,都是过去事了,现在提起,估计钟还要问是哪家医馆,为此生阵子气,何必呢。
“不过那东西全是壳子,没多少肉,能好吃?”
苏乙不懂海蜈蚣对汉子的妙处,还真当个事琢磨起来。
“你要是想吃,下回我捉些给你炒一盘,我觉得要是多放些油,炒得焦焦的,应该味道不差。”
钟顺势答应,心里那一点小火苗和弹涂鱼似的蹦两下。
“那下回有空,咱们就这么做。”
一家人在红树林里转了快一个时辰,走到腿都酸了,膝盖上的泥巴也快干了,才相携着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走。
到红树林外围,大家伙齐齐上阵,一顿围追堵截,捉了足足十只海鸭,一家两只,吃个过瘾。
回船的路上孩子们都累得不说话了,只能听见鸭子的嘎嘎乱叫。
留守船上的齐勇和钟老四果然凑在一起钓鱼打时间,桶里已经有了不少鱼获,两个孩子头挨着头在舱里睡着,下面铺着席子,身上盖着小被子。
人太多,回来的动静也大,加上鸭子叫,一下子都给吵醒了,睁眼哇哇哭起来。
两个当爹的丢了鱼竿去哄,不料孩子爬起来见了小爹,只一味要小爹抱,不再理他们,惹得齐勇和钟老四气得笑出来。
“小没良心的!”
齐勇忍不住挠儿子脚心两下,给齐泽挠得脚心痒,忘了怎么哭,转而咯咯笑起来。
“一会儿再惹他岔了气。”
钟春竹不让他乱来,把儿子抱在怀里,嘴里念念有词。
“走,小爹带你去找你哥,一起看小鸭子和大螃蟹。”
此刻钟平安夜趴在郭氏怀里吸鼻子,不过他和齐泽还不一样,是干打雷不下雨,别看哭嚎了半天,实际一抹眼睛还是干的。
“心眼子一万个,不知随了谁。”
郭氏这句话让周围其他人听见,都暗自挑眉,心说还能随了谁,反正不是随钟老四。
钟石头对爱哭的小弟不感兴趣,路过捏他脸蛋一把,给钟平安捏得咧嘴要哭,还因此让郭氏照着手背打一下。
“让你别惹他,总不长记性。”
钟石头皱皱鼻子,对着小弟做鬼脸。
有那么多人帮着看钟涵,钟和苏乙不必多挂心,两人抢着干活,打了海水蹲在船尾,用竹刷子挨个刷去螃蟹身上的泥。
“孩子小是闹腾,你看四婶伯和五姑伯回来就不得闲,别的什么也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