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以及那些被俘的战俘而言,幸运的是,这种转机很快便即将降临,因为他们一直翘以盼的那个人,亚历山大之所以不得不历经如此众多战斗的缘由所在——雅努斯勋爵,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如约而至。
而亚历山大将会亲自赶赴港口迎接那人,他满怀兴奋与期待,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大群缓缓朝着他徐徐飘来的帆船。
然而,当确切地知晓帆船的数量时,那原本激动万分,难以自抑的心情瞬间消退了许多。只因它们与所承诺的数量相去甚远。确切地说,几乎仅仅只有承诺数量的五分之一。
亚历山大所满心期待的并非是这大约一千,而是五千之众。
如此巨大的落差实在是让这个已有些许绝望的男人难以接受。
因此,当船只逐渐停泊得越来越近时,永远满怀希望的亚历山大甚至试图自我安慰,喃喃低语道:
“在这清晨的薄雾之中,定然还有更多隐藏得更为严实的船只,对吧?”
可惜的是,当亚历山大最想要自我蒙蔽的时候,他的眼睛却并未对他有所欺瞒。
凭借着八艘战船和一千名士兵,雅努斯勋爵在短时间内调集了他所能召集的所有兵力,但这对于面对帕克勋爵那多达两万两千人的庞大阵容而言,仍然远远无法满足亚历山大那极度渴望的需求。
在帕克勋爵那规模浩大的两万两千人马面前,这些‘增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根本不像多情的米兰达夫人所承诺的那样,具有扭转乾坤,一锤定音的决定性力量。
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亚历山大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位体态肥胖的女人投去了极其清晰,饱含愤怒的如死亡般的凌厉目光,要求她给出一个合理且令人信服的解释。
“……”寡妇仅仅流露出了无助且自嘲的苦涩笑容。
米兰达小姐并非没有预料到,当她为了鼓舞亚历山大的士气并让他支持自己而撒下谎言时,可能会引的一系列后果。
只是她心甘情愿地愿意去承担这个沉重的代价。
如今似乎已然到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因为报应已然悄然降临。
所以,米兰达夫人没有绞尽脑汁地为自己进行竭力的辩护,只是默默地接受了亚历山大的严厉指责,默认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唉!”亚历山大洞悉了这位女士行为背后所潜藏的逻辑,看到她没有说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言辞,于是决定暂且将这件事情搁置一旁。
他并不希望在这里引一场混乱不堪的骚乱。
相反,他独自默默地思考着这件事,斥责道:“啧,考虑到她说出那番话的具体时间节点,我当时就应该敏锐地猜到她是在夸大其词。倘若她真的拥有一个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召集整个军团的强大盟友,她也不可能在那般危急紧迫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米兰达夫人的话的确颇具成效,因为当时的亚历山大正处于极度绝望的深渊之中,而且他也并不知晓雅努斯勋爵的封地具体面积究竟有多么辽阔,以及能够召集哪些潜在的盟友。
因此,在看到米兰达夫人那双真挚而诚恳的眼睛之后,他愿意将那份承诺当作一个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有力借口,但最终,那份借口被无情地证明是虚假不实的。
好消息是,亚历山大如今所处的立场与当初做出承诺时已经生了显著的不同。
由于他接连取得了两次重大的胜利,并且敌方的将军成为了他的“座上宾”,即便承诺的增援部队未能按时抵达,营地的士气依旧高昂激昂。
当雅努斯勋爵的士兵走下船只时,一些血气方刚,冲动鲁莽的军团士兵甚至满怀信心地向他们的兄弟们立下豪迈的誓言:
“呸!看看那些家伙!谁需要他们?即便没有他们,我们也必定能够赢得胜利。他们不过是妄图抢夺我们的荣耀罢了。”
那些经验丰富的军官们对此也只能无奈地苦笑,内心纠结不已,不知道究竟是该责骂他们的傲慢无礼,还是该赞扬他们的无畏勇气。
最终,他们只是严肃地告诫手下的人要严格遵守规矩,切不可与盟友挑起任何争端。
说到盟友,亚历山大迅掩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苦涩,热情洋溢地迎接了走下船只的雅努斯勋爵,紧紧地拥抱了这位老人,微笑着说道:“哈哈,雅努斯勋爵!您来得如此迅,我们可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们之前都开始有些忧心忡忡了!敌人一直以来都冷酷无情,穷凶极恶。”
亚历山大并不想在雅努斯勋爵历经长途跋涉之后刚刚抵达时就惹恼他,因此并没有提及他所带来的部队人数过少的问题。对于这位年轻的帕夏来说,每一个人都是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
然而,雅努斯勋爵也并非是那么容易被蒙混和欺骗的,他从周围人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当中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坦率地自责道:
“呸!老子就只能带来这么多人,那些喝了酒还信誓旦旦地誓要跟我下地狱的混蛋,如今倒是良心现了,回去之后我定要将他们统统狠狠收拾一番!”
看来雅努斯勋爵为他的夫人召集盟友的旅程进展得颇为不顺,甚至连他的亲密好友都不敢响应他的号召。这让他心碎欲绝,这一点甚至从他的面容上就能够清晰无误地看出来。
即便加上旅途的劳顿疲惫,昔日那风度翩翩,白苍苍的男子此刻也显得面容憔悴不堪,面颊深深凹陷,目光呆滞无神。
亚历山大看到这一幕,连忙安慰起这位失意的男子,“不,不!重要的是您来到了这里,大人。您以及您所带来的补给将会对我们产生极大的帮助!您真的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福祉。”
看到这一幕,那人似乎感到了些许的欣慰与高兴,雅努斯勋爵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嗯……正如米兰达所说的那样,我带来了尽可能多的粮食和水。那三艘船上都装满了!”
对于亚历山大来说,这个消息或许比一千名新增援部队更能让他感到欢欣鼓舞,因为这意味着他能够保住他的俘虏了。
心头的那块沉重巨石终于缓缓落了下来,足以让这个男人露出真挚而诚恳的宽慰微笑。
任何一场战斗的落幕,几乎都会在对立的阵营之中催生出两种截然不同,大相径庭的局面。
这一次,也未能例外。
故而,当亚历山大盛情款待刚刚抵达的雅努斯勋爵,向其详尽细致地讲述方才所生的一切,并为新补给的注入而满心欢喜,眉飞色舞之时,在池塘的彼岸,一种全然不同的氛围却如厚重的阴霾般沉沉地笼罩着大地。
帕克勋爵的营地之中,空气沉闷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愤怒与愤慨的漩涡如同汹涌的波涛,将他们所有人紧紧地包围其中。
众多人都难以接受这样一个残酷无情的事实:尽管己方人数数倍于敌人,然而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地遭遇挫败,在战场上铩羽而归。
因此,他们咒骂不停,唾弃不休,自我怀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与神所选定的选民作战,仿佛被冥冥中的神秘力量所诅咒。
而在这混乱喧嚣的漩涡中心,只剩下一人需要独自应对这一切,那便是马赫特大人。
正如他所预先料想的那般,在承受了将近一半的惨重伤亡,却依旧未能成功占领菲罗斯岛的情况下,这引了参战的侯爵和希特军官们强烈而激烈的抵触与反对。前者愤怒地指责将军将他们无情地引向了死亡的黑暗深渊,而后者则指责他们的指挥官通过任用这些“不受欢迎之人”来削弱他们的队伍,从而妨碍了他们的行动,让他们在战场上陷入了被动的困境。
双方都毫不留情,毫不手软地将战争失败的责任推卸给对方,而达成的唯一共识便是,将两个家族如此草率,仓促地进行同化与融合,实乃大错特错,荒谬至极。
马赫特大人听闻这些充满指责与抱怨的话语,顿时怒不可遏,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