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意思?”程在野问。
“嗯……”姜守言想了会儿,懒着嗓音逗弄他,“你想听哪个层面的?”
程在野耳根突然红了。
姜守言撑着下巴,眯着眼,两根手指顺进他拇指和食指搭出来的圈,缓慢摩挲了阵,直摩挲得程在野脸都有点红了,才缓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程在野捏住他作乱的手指。
姜守言也没抽,脚尖却不小心踢到了程在野的小腿。
程在野浑身都绷紧了,才听见姜守言平静道:“意思就是怎么还没把你的四川话教好。”
姜守言语调微微上扬,明知故问:“程在野,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程在野捏着他的手指咬了一口。
姜守言看着他笑。
茶上的很快,两个盖碗,一壶水,小哥还不知道从哪里抓了把瓜子给他们。
姜守言磕完了一小把瓜子,后脑勺枕靠在椅子上,揣着手,整个人都懒进了椅背里。
他垂眸看了会儿旁边小池里被喂得膘肥体壮的锦鲤,又抬头顺着老榕树粗壮的树干一直看到盖到头顶的绿荫。
今天的天和小时候一样蓝。
“明天是我妈的忌日。”姜守言突然开口说。
程在野因为这句没有铺垫的话咬到了舌头。
他惊惶地抬头去看姜守言,后者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轻声说:“我想回去看一眼。”
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很多记忆都快模糊了,但姜守言仍然记得那是个晴天,他缩在房檐下第一次听见外婆哭的那么伤心。
他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天空,小黄狗趴在他脚步呜呜地叫唤,姜守言不知道在那里蹲了多久,直到小小的脑袋被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拍了拍。
他仰头看过去,觉得外婆好像突然老了很多,头发也白了很多。
她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言言吓到了吧。”
姜守言想说外婆你可以不笑的,我没关系的。但他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梗得他难受。
外婆突然偏过了脸,手却还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以后就只有我们婆孙俩了。”
姜守言跪在坟前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这句话。
以前这块地种什么都长得很慢,现在荒了,杂草倒开始疯长。
程在野手里拿着姜守言从其他村民那里借来的砍刀,刮割着坟前的杂草。
姜守言拉了他一下,说:“前面空出来了就好了,后面没关系的。”
两座坟都没有立碑,黄土空落落地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