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叫比什么都好使,他瞬间清醒了。
自己没进阎王殿,是重生了。
还是重生在他父亲的葬礼上。
“要不,您还是先回房休息休息吧,昨晚一夜您都没睡。”张伯劝说道:“叶子婶给你煲好了甲鱼汤,放了你爱吃的冬瓜和萝卜,喝点汤好好睡一觉吧。”
他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念叨着:“老爷知道您的心意,他看了也会心疼的。”
喻时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时的大堂已经成了灵堂。
跟他十三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中间摆放着一具被锦罗绸缎披盖上的棺材,前面放着自己父亲的相框。
上面是他日后十五年也没能再见过的人。
他能在灵堂里面给他父亲烧纸,守灵,却在见了那位“大少爷”之后,恨不能掀了棺材板。
所以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再去父亲的坟上看过。
反而是那个私生子,年年不论风雨都要徒步上山去扫墓。
哼。做给谁看?
“我看你不是怕我累着,你是怕……”
带着少年稚嫩的声音话未说完,大厅外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喻时九停下口,正坐在地毯上,朝门口看过去。
比他大了四岁的喻家私生子,那个前世他斗了一辈子的小狐狸精,正穿着一身高定的黑西装,身姿笔挺,被几个人簇拥着从院子外的正门方向走进来,声势浩大。
随从自他进入大厅后,前来悼念的人群就自动散开,带来的手下朝两侧一字排开,将众人隔绝在外,给他留出来一道庄重的黑色地毯。
然后他眼睁睁地再一次看着这张至死都忘不了的面孔,礼数周全地站在他爸的遗像前面纹丝不差地点香,鞠躬。
胸前戴的白花十分端正,将他显得更是滴水不漏,肃穆严谨。
不像是他,还学了两次才会将这些流程做得妥帖。
喻时九捏紧拳头,恨不得当场就扒了他这身皮,抄起旁边的小香炉砸过去。
掷地有声!满座皆惊。
香灰当即撒了一地,香炉盖子转了又转,撞在喻舟夜铮亮的皮鞋上停下来。
一片狼藉里,这个被众人瞩目的不速之客仿佛才是此刻最伤心,最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
喻舟夜转过头看他,那张脸跟他爸养在外面那个女人一样,一脸的勾人相。
喻时九胸前松掉的白花也因为刚刚愤怒举止的掉下去:“你有什么资格进来,滚出去!!”
他毫不犹豫破口大骂。
已经有随从前来护住喻舟夜,他听到他们低声地称呼他为“大少爷”。
真讽刺,重生一次,也是改变他人生的这一天。
喻舟夜只略微侧首,身边的人立刻会意回到原处,只留下一人还站在他身后。
喻时九可笑这阵仗,比他还像是喻家名正言顺的人。
实际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