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除夕佳节,朕与诸位宗亲齐聚一堂,当共祈国运昌盛,百姓安康。”皇帝笑声爽朗,遥遥举起一杯酒说道。
“殿下圣明!”各宗亲起身敬酒,言罢落座,殿内静寂片刻后,继而便恢复喧嚣。
屏风后的宫廷乐师奏响乐曲,丝竹之声悠扬婉转,舞姬身着彩裙,如仙子般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舞姿轻盈。
赵稚柔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看着桌上的冷食,晏周凝视着少女的侧脸,心中软成一滩水。
即便知道少女不待见他,他还是低声道:“殿下,若是想吃东西,不如取出来罢,我替您掩护。”
赵稚柔闻言,抬眸便对上男人的目光,温和专注,如同自己曾经那般,她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自己的确是饿了。
她低下头,指尖抚上手炉,正要打开,身侧忽而覆来阴影,继而裙摆便传来一股凉意。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到一个宫女面色惨白跪了下来,朝她磕着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赵稚柔低头看着湿嗒嗒的裙摆,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借口离开这宴会了,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温柔道:“起来吧,不过是湿了衣裙,不是什么大事。”
宫女带着哭腔谢恩,然后颤巍巍退下了,赵稚柔敛回目光,打算起身去往偏殿换衣裙。
晏周自然是注意到少女的动静,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嗓音低沉道:“殿下,可要臣陪同。”
男人俯身时,身上冷香扑面,她像是想到什么,身子一顿,继而接过男人手中的帕子,垂眸低语了几句。
晏周眉眼微动,面色波澜不惊,沉默着收回手,正在此时,丝竹声中,传来了一道妩媚轻柔的嗓音。
“庆安,最近都城都说你和晏大人关系不和,如今一看,好像确实如此啊。”说话的人是容贵妃,身着紫红牡丹宫裙,媚眼如丝,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贵妃娘娘说笑了,我和夫君关系如何,旁人怎知?”赵稚柔抬眼看向贵妃,笑意未达眼底。
今日先是赵梦娴,现在又是容贵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总不能只是想奚落她两句吧?
宗亲之中有人听得说话声,纷纷朝着赵稚柔和容贵妃的方向看来,赵稚柔眉眼微冷,然而面上笑意却未减。
“我也是关心你们这些小辈,你可不要误会,夫妻关系和谐,我看着也安心,只是你都嫁给晏大人两年了,也该有件喜事。”容贵妃笑意盈盈,满面和煦。
明知道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伤心事,但容贵妃却依旧在此处提及,若说她没有别的心思,赵稚柔是不信的。
正当她想着如何应答时,晏周此时施施然道:“不急,殿下年纪尚小,生子对妇人是极为辛苦的事,臣心疼殿下,自然不愿这么早。”
此言一出,别说他人了,便是坐在上首的皇帝和皇后,也是震惊,毕竟晏周平日一副清冷模样,哪里会说这种话?
赵稚柔面色复杂,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晏周开口,起码她不是孤立无援。
“好了,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想法,贵妃若真有这个心思,不如多催催老二才是。”皇帝语气平淡,让人看不出心里所想。
容贵妃还想说什么,此时赵稚柔便起身道:“父皇,母后,衣裙沾了污迹,儿臣先去处理一番。”
“去吧,小心别受凉了。”皇后娘娘笑意和蔼,示意一旁的侍女跟着赵稚柔。
赵稚柔离开后,殿内人见没热闹可少瞧,也就敛了心思。
而坐在赵稚柔对面的赵梦娴,则是和贵妃对视了一眼,原本跟在赵梦娴身侧的侍女,也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赵稚柔出了宣和殿,便跟着引路的宫女去往琼玉阁,那是专门供宗亲更换衣物的地方。
刚到门口,赵稚柔刚打发了带路的公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男声:“芝芝。”
——
约摸过了二刻钟,有个侍女匆匆从一旁的侧门进了宣和殿,朝着皇后耳语了几句。
皇后面色一变,坐在一旁的太子也察觉到了不对,连忙看向自家妹妹的位置,竟还未回来。
“母后,芝芝怎地还未回来,要不要儿臣去寻一下她,可别是喝醉了酒。”太子殿下有些担忧说道,虽说宫里安全,但就怕有心人使坏。
皇后娘娘还未回答,坐在对面的容贵妃悠悠道:“庆安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这天冷滑的,可别是摔在哪里了。”
“她不是小孩子了,何况有宫人跟着,不必担心。”皇帝摆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
赵梦娴装作不经意开了口,“方才儿臣出了一趟,看到许家表弟去找她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家表弟自然就是许江遥了,可这驸马爷晏周都坐在这儿呢,妻子未归,反而是一个未婚表弟去寻,怎么都说不过去。
“陈行,你派人去找找。”皇帝闻言,面色微冷,但也并未多想,毕竟许江遥是皇后的侄儿,最是有分寸。
殿内众人齐齐看来,陈总管派的内侍刚出去,一口茶的功夫,就又回来了,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宫女。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这小宫女说……说庆安公主殿下和许公子好似迷了路,进了后宫。”内侍颤抖着说完,便俯身跪地。
殿内氛围瞬间就冷了下来,众人亦是面色大变,皇帝重重摔了酒杯,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厉声道:“你可看清楚了?”
“回、回陛下,奴婢却是看见四公主殿下和、和……”宫女声音颤抖,结结巴巴,皇帝见状更是不悦,怒道:“你就说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