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时,已泪流满面,湿咸的泪珠渗进心脏里,痛不欲生,为何话本里没告诉她,不被爱,是一件如此令人难过的事?
她嫁给晏周,本就是错误的一件事,他不爱自己,显而易见。此次落水也能证明,他并未将她,放在心里。
赵稚柔泣不成声,伤心欲绝,梦中惊醒,看着熟悉的幔帐,微愣,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是哭着醒来。
“殿下,醒了?”
“殿下,醒了?”
一旁传来晏周低沉嘶哑的嗓音,赵稚柔微微一顿,闻声看去,对上男人深沉又担忧的目光。
陌生又熟悉,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目光,不似以往冷漠疏离,是因为自己落水后,他感到愧疚吗?
可理性告诉自己,他的性子,悲天怜人,想来也只是可怜她落水昏迷吧,心里一窒,她几乎又要落下泪。
赵稚柔微微侧头,将眼底泪意逼了回去,方才的梦境和沉入湖底之前的感受太过深刻,她如今,竟不想看到他。
晏周察觉到少女眼底的失望和躲避,眼角还挂着的泪珠点点,梦里也这般难过么?
赵稚柔的语气不复平日的亲近,男人薄唇未抿,将帕子递给少女,叹了一声道:“殿下,此事,是臣之错。”
“……你……咳咳咳”湖水呛了喉咙,嗓音嘶哑,赵稚柔顿了顿,话未说完,抬手抚上自己的喉咙,无论是嗓子,还是心,果真都痛的厉害。
男人递来一盏温热的清茶,不等她拒绝,便听到男人道:“殿下,喝口水。”
喉咙强烈的灼烧感,让她渴水,刚要伸手接过茶盏,便见男人送至她唇边,注视着自己。
她身子微侧,嗓音嘶哑道:“我、自己来。”
晏周一顿,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他,他下意识道:“您刚醒,身子不适,还是臣来罢”
赵稚柔有些不适应男人的主动,刚要伸手推开,这才发现掌心一直攥着的菩提子手钏,有些失神,落水前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殿下,这手钏……”晏周自然知道少女那日落水,一半原因也是冲着手钏而去,如此一想,他心里异样更明显。
“不是你送我的么?”赵稚柔抬眼,看向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少女笑意惨淡,一瞬便击中他的内心,晏周眉眼微蹙,“原也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掉了便掉了,您冒着危险去捡,臣心里有愧。”
只有愧,无爱。
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是啊,对他来说,自己的心意都能那般卑微低廉,还有什么能值得他在意?
她将手中的菩提子搁在一旁的矮几上,扯了扯嘴角,“大人是愧于没有第一时间救我,还是愧于娶了我。”
晏周身子一僵,对上少女的目光,澄澈淡漠,犹如琥珀,不由收紧手中佛珠,嗓音低沉,“臣愧于没有照顾好您,臣如今是您的丈夫,却并未尽到应尽之责,还让您失足落水,臣死不足惜”
晏周是真的不爱她。
未嫁给他前,是老师对学生的爱护,如今是丈夫对妻子的责任,赵稚柔避无可避,她再也不能寻找任何借口,替她解释他的不爱。
“是我输了。”这个赌局,她输得彻彻底底,不论是她和王瑛之间的赌局,还是她自己设下,总有一日只要爱的赌注够多,就能等他爱她的赌局,都输了。
少女答非所问,晏周疑惑,正要开口,便听到她语气平平道:“如今我醒了,你也不必愧疚,你走吧。”
言罢,她伸手拉一旁的铃铛垂绳,想将青凝她们唤进来,然猛然起身,眼前突然一黑,手上无支撑物,便要摔下去。
“殿下,小心!”男人长臂一伸,一把将人护在怀里,垂首凝视,少女面色苍白,眉眼比往日多了几分淡然,犹如摇摇欲坠的栀子,若是换做她之前,必然是会撒着娇埋怨他的。
然而如今,不仅没有出言责怪,语气也不复从前亲昵,让他免不得在意,晏周眉眼微沉,伸手拉了拉垂绳。
扑面而来的檀香,将她砸的晕头乱向,男人心口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然一想到,这样的怀抱,也抱过王瑛,她只觉得膈应。
晏周正看着少女纤细白皙的颈肩,想起那日书房,她依于窗前红梅,满眼笑意望着自己时,犹如林中精怪一般,让人沉迷,不由出神。
不等他反应,少女一把将他推开,晏周眸中微暗,薄唇轻启,然而话未出,恰逢门被推开,青凝和青岚在小厨房听到铃铛响,便急急走了进来。
一掀珠帘,看到昏迷两日的赵稚柔终于醒来,当即就急步行至榻前,哽咽道:“殿下?您终于醒了!”
“殿下,您昏迷的这两日可吓死奴婢了。”青岚泪眼婆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若殿下再不醒来,她真要拿着剪刀去找王瑛拼命了。
“方才李女医让奴婢煮了虫草乌鸡汤,如今正温在榻上,您醒了喝正正好。”青凝将眼泪逼了回去,笑着说道。
赵稚柔看着两人眼下青黑,知道她们这两日没休息好,自己一时任性,竟也累的她们也跟着一起受苦。
她拍了拍两人的手,安慰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青岚连忙宽慰,“殿下说的什么话,您千好万好,没什么不好的,如今您刚醒来,千万别在多想。”
晏周看着少女眼底浅浅的笑意,心里的担忧也消散几分,他略微沉思,轻捻佛珠,浅声道:“殿下醒了便好,臣这几日积了公务,待处理后,再来陪殿下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