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原来从李弈这里得到孙煌这个确切消息之后,是大松一口气,甚至露出几分笑意。
可是现在,不管是谁,都笑不出来了。
她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是谁泄露的消息?”
顾莞第一个想的虞嫚贞,她霍抬头看李弈,李弈面沉如水,摇了摇头:“她不敢!”
但现在追究这个孙煌是怎么死的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没有这么多时间查案,更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打听和整理孙煌的社会关系。
等打听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李弈面色沉沉:“主管清水关后一切事宜,包括备用粮草军械调拨的人,是蔺国舅。”
算临危受命。
但如今的李弈和蔺国舅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了,后者不会买李弈任何帐,李弈根本毫无办法。
李弈一拉顾莞:“我们先出去!”
外面有脚步声,不知道是不是冲这里来的。
一行四人,紧急潜出云北大仓,还没来得多说一句话,紧接着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陇山东侧距两关最近的丰云宥原四州接旨之后连夜点兵急行军,已于今天抵达清水关和陇山关,不多,毕竟先前各地北军已几乎倾巢而出了,拢共两万七千人。
但蔺国舅完全没有打开关门驰援清水战场的打算。他生怕万一清水战场大败,北戎骑兵再度攻陷第二道防线,下令紧锁关门
,牢牢陈兵两关之后,誓要保住陇山清水二关之后以及黄河以北,保护关中和京畿。
忘了说,何辛和郑守芳率兵护着两位皇子退回关内之后,也被蔺国舅下令原地驻守陇山关和清水关了。
两人带走了七万兵马。
顾莞李弈一听到这个消息,登时全身血气往头顶冲!
“这蔺国舅是不是疯了?!”
李弈亲卫队长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连他都忍不住不可置信大骂。
暮色已经降临了,炎热的呼呼吹着,顾莞却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凉,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
他妈的究竟是谁杀的孙煌!!
心脏像擂鼓一样,心口发凉,身上却不知热汗冷汗出了一身,瞬间湿透的后衫。
李弈长吐一口气,他掩住眼睛,片刻后霍地睁开,“现在只有一个人出手,能解决这里所有的事!”
顾莞急声:“是谁?!”
李弈斩钉截铁:“冯坤!”
就是那个当初灵州案时的朝廷特使,权宦冯坤。
“蔺氏父子权倾朝野,整个大魏朝廷,能同样只手遮天与之抗衡的,唯有掌印冯坤!”
顾莞只觉心脏咄咄跳着,朝廷的事情论谙熟她和李弈九牛一毛,但这个道理一想就通,她听见自己问:“有把握吗?”
李弈闭了闭眼睛:“至多五成。”
心念几番轮转,事到如今,他牙关一咬,也拼了。
“我们立即进京!”
…
…
前往京城,还是在这样的敏感时刻,最多只能两人一并前往。
路上同时疾驰四乘快马的驿兵,是非常显眼瞩目的。
顾莞对谢云说:“你随后再来,或许在河水北岸等我。”
出发前,谢辞下过死命令,但谢云一咬牙关,点头应是了。
马蹄扬起黄尘,疾驰往南而去。
两人风尘仆仆抵达中都,才次日午后,一路上连饭都没吃过一口,渴得快喷火了。
顾莞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再返中都,居然是这么一个情形。
现在各官驿气氛也十分紧绷,幸好李弈在这里安插有人,废了些功夫他们脱身离开官驿。
李弈对顾莞说:“你在外城等我,别进去。”
李弈匆匆进了他在西城门不远处的一个客店据点,快速梳洗,换上干净的衣物,头发顾不上晾干就束起来,一身宗室王爵的箭袖常服,浅杏色的,匆匆整理完毕,他亲自提笔写了一个拜帖,就快步上马直奔内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