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这两个人,也琢磨着三公应该定下来了,不然容易人心浮动,便打算咨询下众人的意见。
王太后和陈皇后不可能有机会参政的,这是后宫,不能再搞个吕后或是窦后出来,自己这么拼命打压田蚡未尝没有控制王太后的意思。
刘彻决心先问问韩安国,这位好歹是新的三公之来着。
韩安国倒是颇有大臣风度,被召见也是不慌不忙,彬彬有礼。
刘彻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丞相以为,御史大夫该选何人啊?”
韩安国脑子转的飞快——皇帝既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一定是有原因的。按血缘,理应扶持田蚡,可田蚡干了什么韩安国可太清楚了。以皇帝的气性,是不可能同意田蚡上位的。
按资历人脉,窦婴乃最合适人选。可皇帝如果选窦婴,需要这么问自己一下吗?
答案当然是不需要的。
作为新上任的三公,根基还不稳,还需要皇帝的支持,韩安国觉得自己还是要尽力讨好下皇帝,起码揣摩下他的心思。
韩安国看着皇帝的脸色,试探道:“按朝中人望,当属魏其侯窦婴。”
刘彻面无表情,依然端坐不动。韩安国估摸着自己猜对了,继续道:“然而,魏其侯进退失度,义气太重,恐其生祸啊。”
刘彻依然没有说话,又听韩安国继续道:“论亲缘,当属武安侯。”
刘彻明显面露不愉,韩安国继续道:“然而,其鼠两端,唯利是图,又不适合为众臣表率。”
刘彻无语了,这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啊。他挥挥手:“你直说吧。”
韩安国知道,自己得说干货了,试探了两人已经到了皇帝的忍耐极限了,再搞下去估计皇帝就该怒了。
皇帝的心思也很好猜,年轻人嘛,渴望建功立业。皇帝此前支持儒家,图的什么?特别崇拜孔仲尼吗?
那肯定不是的,和黄老相比,儒家无疑是集权的,皇帝想要权嘛。
当然,法家是最好的,可惜暴秦是法家。
所以,最好给皇帝举荐一个没什么明确政见的老好人,比如之前许昌和庄青翟之于太皇太后。
他想起了自己此前和卫昭的约定,卫昭支持他登上三公之位,他支持大汉科学院。虽然他不知道卫昭到底在三公之位上帮了他多少,但起码排除董仲舒的威胁卫昭是出了一份力的,再加上卫昭深得皇帝信重,这自己确实可以交好。
既然自己无法当御史大夫直接给卫昭支持,不如举荐一个会给她支持的人罢了。
“臣以为,原御史大夫直公适合此位。”
刘彻听到直不疑的名字,倒有些惊讶,不过他想了想,倒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
就个人能力来说,直不疑无疑是胜任的,其在担任御史大夫期间表现良好,也是个知名的老好人,起码做个裱糊匠,维持朝中大臣相对团结,好好干活还是可以的,也不用担心其擅权。
自己当初换他,主要是为了尊儒,给自己的老师赵绾倒地方,这直不疑性子太温和,不可能跟着自己对抗太皇太后来着。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太皇太后去世了,自己独掌大权,这时候反而需要一个事事听话还能办事的老好人了。
不得不说,这属于屁股决定脑袋了,刘彻越想越觉得可行。
三公空俩(御史大夫、太尉)肯定不行,朝臣们心思不定不说,自己也怕韩安国擅权,这换上个直不疑就没问题了,老好人,好掌控,这韩安国也是个知趣的,自己做事就非常容易了。
想到这里,刘彻不禁满意地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韩安国高呼陛下圣明。
次日,皇帝召见了闲赋在家的前御史大夫直不疑,一番密谈后,皇帝任命其为御史大夫。直不疑再次登上御史大夫的位置让朝野震惊……大家是真没想到,虽说之前直不疑是以身体有恙为由自己请辞的,但是谁都知道,这是此前陛下看他不顺眼逼迫的。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老实人失了圣心,太皇太后再次启用人手都给皇上留了几分面子没有用他,没想到居然又翻身了,这可真是天意难测啊。
当然,消息更灵通的自然知道皇帝前脚召见了韩安国,后脚就定了直不疑做三公,谁举荐的昭然若揭。
朝中自然很多不满的,比如田蚡,他觉得韩安国多少有些忘本……当然,丞相地位隐隐比御史大夫要高,让他居于韩安国之下,他也是不乐意的。
除此外,还有人盯着三公位置,比如大行令王恢。
大行令是九卿之一,管理诸侯和少数民族事务,大概有点有兵权的外交部的意思。
太尉是最高军事长官,也不长设,设的话一般也是皇帝绝对信任的人。此前太尉就是田蚡,大家也说不出来什么。
这三公之位吵了这么久也没用用窦婴的田蚡,朝中的聪明人也不少,猜到皇帝不想用这两位的也不只是韩安国一个。
故而,本就有兵权的大行令肖想太尉一职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但是要让皇帝任命自己为太尉,还要大家臣服,就不容易了。
这怎么做好呢?王恢近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连在家吃饭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主人,主人……”
王恢回过神来,现是自己近侍在呼唤自己,定了定心神,道:“怎么了?”
近侍低声道:“主人,有个雁门的大户递了拜帖。”
王恢边吏出身,曾在雁门戍边,在那等偏僻边郡,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他有些无奈:“哪个大户?这来长安也不容易,他来长安拜见我做什么?”
侍从道:“我向来人询问,来人口风很紧,说只能告诉主人,我也不知是何事。”
王恢冷笑:“装神弄鬼,真当自己是人物了,不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