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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根浮萍（第2页）

说时迟那时快，它在第一次没扑到猎物后，立刻收起前爪，卷起腹部，后脚着地，用力下蹬，一下子跳起来前爪离地有一米半。两只前爪牢牢地把飞起的鸟抓住，并扭转身子，在落地瞬间，把鸟压在了身下。电光火石之间，斑鸠的脖子就被它咬在了嘴里，只剩下翅膀和后腿在无力地挣扎。

今天一天的食物，就差不多了，它赶紧衔住食物，找个僻静的地方，拔掉腹部的大羽毛，连着内脏一起吃起来。最后整只鸟只剩下了一对羽毛和肩胛骨，带着几根羽毛的腿骨，其他地方都被它用牙齿剃得干干净净。忙活完了照样是洗漱一套，这时候风刮了过来，把它扯在地上的羽毛吹得在园区里面乱飘，后面可麻烦了打扫卫生的阿姨和大叔。

偶然幸运的一顿，已经把剩下的鸟都吓走了，它也没找到有投喂点，就准备转战他处。于是它选择写字楼四周的其中一条大道，往下寻找有餐馆或者树林较多的地方。

这时候已经是严冬了，冬至刚刚过去，外面的风变得异常刺骨，它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如同街上行人一般的匆忙。没想到兜兜转转，它又回到了被遗弃的公园。这个公园是个很长的公园带的一部分，整个公园带如同一条绿带一样，绕着整个城市的绕城高速完整地是一圈，每天都有人在上面骑上一圈。

只是现在已是寒冬，外加上这个城市冬天很少见到太阳天，导致骑车的人很是稀少了。

它继续沿着外部的大马路逆时针寻找落脚点，偶然发现一个车库门口，有个保安在晒着小太阳，后面的门是开着的。它便站在了缝隙处，边休息，边感受着小太阳的温度。一旦里面保安有动静，它随时准备撤离。可是不知道是短视频太吸引人，还是今天没怎么喝水，保安坐了至少一个小时都没动，它从站姿变成了趴在缝儿上，让余热更多能撒在自己身上。

一不小心就把门缝给推大了。

保安这时候发现了它，便收收腿，嘴巴嘬了两下，头偏里面一下，示意它进来。它也是毫不客气地钻进来，趴在一旁。保安把门缝重新掩上，看了一眼猫，又继续看他的手机。

为什么他把猫给放进来呢？因为第一眼，他看着这只奶牛猫，就想起了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家，那个温暖的炕上，经常躺着一只家里养的狸花、大橘，或者三花。

它开始的时候还比较拘谨，偶尔还瞟一下保安的眼神。后来逐渐放松，直接躺倒在小太阳面前了。

一人一猫就这样过了一下午。

保安眯着看手机的眼角皱纹，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快六十岁的人了。

为何他这么大年纪，却离开生活了五十多年的故乡，来到南方，来到一个语言不通，并且谁也不认的城市生活？

因为自己的女儿在这个城市，他的小棉袄在这个城市。

等到晚上保安下班时，它也识相地跟着出了保安亭，保安走的时候，还开玩笑说道：“明天我还来值班的，没放假，你要烤火记得过来哦！”说完就提着大号保温杯，骑上他的电瓶车回家了，留下它呆在原地有些迷茫。

这时候天还没完全黑，它就沿着车库往负一层走去，找刚熄火没多久的车，准备借余温取暖。结果楼下基本全是新能源的车，油车基本上都被开回老家去了，更何况这是一个公园的公共停车场。它在里面寻了需求，爪子上沾满了细细的灰尘，终于找到了一台老飞度，并且找了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爬了进去。

外面的天开始咚咚咚地响起来，是远处在放烟火。

原来，今夜是除夕了，按照农历算，今天应该就是它的生日，如果有人知道，也许会给它取名叫除夕吧。

虽然是一个四处都在欢庆的日子，但是它出生的时间太冷了，又只有一个破烂的纸盒子，猫妈没有机会出去捕食，城里人走光了，没人投喂食物，最后猫妈的这一窝五个崽子，最后只活下了它一只。

而今天，它终于活到三岁了，大大超过了流浪猫存活的时间。它一点都不骄傲，因为肚子又要饿了，它急切需要找到下一顿果腹的食物。

35捕鼠小能手变成乞儿

万家灯火喜庆结束之后，它从车里面爬了出来，找到了一个鼠道，也就是老鼠日常通行的路。静静地隐蔽在下风口的一处草丛里面。远处一个个方块的小房子里面，有些亮着灯，里面的人儿都暖暖、饱饱的，他们养的娃娃要么正在收着压岁钱，要么已经困得被抱在了怀里，准备放到卧室睡去了，家里的猫狗也趴在一旁乖乖的。原本它的生活也应该是这样子的，岂料猫生难测，此刻却要在寒风中孤零零地觅食。

它却不在乎，因为现在，这个夜色下，这个世界都是它的。风吹着它的胡须微动，表情异常坚定，因为它是一只可以独立生存的猫。它等待了一小时以后，一只小老鼠窸窸窣窣地从路上走来，走几步就抽着鼻子在空气中闻闻是否有危险的味道。它没料到，今天的猎手是个经验老到的家伙，随后它就成了肚里的食物。

吃完晚餐后，它又回到原位置蜷成一圈，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等着外面天气稍微热一些后，它去了岗亭。那个保安按照承诺，又在保安亭烤火和玩儿手机。它将身子撑直，用前爪扒拉了几下保安亭的门，弄出了声响。保安也熟悉地把门打开，把它放了进来。其实它并没听懂话，只是上来的时候，闻到了相同的熟悉的味道。

今天是大年初一，保安还给它带来了两块没有佐料的白肉，差点把它吃的腻晕了过去。冬天的脂肪和蛋白质，简直太宝贵了，它把包着的塑料袋舔了又舔，吃完以后边舔嘴巴，边呜啊呜啊地表示感谢。保安伸出一双粗糙的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瓜，并用带着点熏黄的指甲盖，轻轻抠抠它的下巴，然后继续玩儿手机去了。它也不过分黏糊，就窝在安保鞋旁边，静静地烤着火。

等到了中午，一个大婶送来一个大保温桶，还埋怨了他两句，说大年初一为了挣个三倍工资，一早就跑出来了。保安笑得眼角的纹路更重了，一脸憨笑，只是嘱托大婶慢些，速度快了风大。大婶嘟囔了一下，手一拧电瓶车油门就走了。

保安吃着桶里面的饺子，一看就是一个来这个南方城市打工的北方人。他沾着蒜水，吃了一个饺子，用嘴吸了一下筷子的大蒜味道，扒拉另外一个的肉馅，夹出来丢在了它面前。它闻了闻，虽然里面有白菜，但是里面有肉味，它也一口给咽了。接着保安又给了它另外一个肉馅，它也吃了。不过没有那么干净，保安便不再给它夹了，稀里哗啦把剩下都吃完了，并打了一个满是蒜味的饱嗝儿。

吃完了面，又拿出了两颗木糖醇，丢在嘴里嚼着，去去蒜味，防止等会儿被巡岗的领导发现口臭，被教育批斗。特别是他已经五十五岁的老头子，到时候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说，自己老脸也是挂不住。

就这样，一只猫，一个大叔，两个烤着火过了大年初一到初四。第四天的时候，它出了车库，没闻到大叔的味道，便去保安亭后面的芦苇荡子里面拉了个便便，随意埋了，去其他地方寻食去。

还未过初八，店铺都还未开门，它找不到一点剩余的垃圾当做食物，饿了两天。又去公园溜达，这几天天气不好，没有人在公园搭帐篷晒太阳。公园的垃圾桶被老鼠和猫、流浪狗轮流翻了一遍，已经是干干净净的。有两只猫还为了一块残留在鸡翅上的肉大打出手，相对喵呜喵呜的声音响透了小半个公园。

冬天冷的连没有虫子吃，草籽也被鸟找光了，没有鸟可以捉，它便只能绕着公园，去了一个小区楼下。一家拉面馆因为习俗不一样的缘故，店却开着。门口挂着半条羊，部分的羊肉已经被剔下来了。羊肉的味道，让它抽了抽鼻翼，又舔了舔嘴唇。剔肉的汉子看着它，将一块边角料丢了出来，它里面给舔到了嘴里，然后继续抬头乖乖坐好。引得汉子对它的行为笑了笑，继续切肉，然后把边角料偶尔拾掇一下，丢出来，它也识相地吃了。吃了好几块后，它就悄悄离开了，汉子最后一次准备丢的时候，才发现门外的猫不见了，还略微有点失落。

当天晚上，它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跑到了店门口，这次它远远看着一个大眼睛女孩，只是觉得眼神很安详，并且不会伤害它。于是它便大胆地凑过去。女孩先是有点嫌弃，怕弄脏了新的裤子，但是它的呼噜声让女孩忘掉了嫌弃，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

突然女孩脑袋里面灵光一动，进了屋，拿出了一根涮洗过，吃了一两块的羊肉串给它。它学着一块一块咬下来，吃的吧唧吧唧的。吃完后，它觉得自己还是讨人喜欢的，于是一把躺在地上，露出了它的肚皮。女孩看到了，用穿羊肉串的竹签圆的另一头，挠了挠它的后腿，引得它伸爪子去玩耍。

一猫一孩子，就在门口玩耍了半小时，直到家里人叫它回了屋里。

它也悄悄回去了自己的车库。

36车祸与寻找

以后的几天，它每天都去找女孩，蹭一些吃剩的肉食，勉强果腹。只是调料太重，导致它出现了泪痕。后来小区的人放假回来了，有一些养猫的住户发现了它，便在一些拐角处，放了两个小碗，一个碗里有粮，另外一个碗里有经常换的清水。它也逐渐因为有住的、有吃的，一点点体重恢复了。

眼看着路边的乔木树枝上开始发叶包了，寒冬将要过去了，春天已经在路上了。它躲在一棵树的阴影外面晒着这来之不易的冬天里面的太阳，发现了两只不速之客。

不知道何时，这条街又来了两只成年猫，长得一脸凶相，身体强壮并且很快适应了这条生活街道的生活。并且两只猫很不满投食点它在那里吃猫粮，开始经常和它在那里冲突。猫的世界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强壮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