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了俯身,低声道,“我之所以提前知晓一些事,是因为我乃重生之人,前世,你至死被曹家压制着,死得也早,三皇子登基,依附曹家,这江山也跟着姓了曹。
而阿逍被三皇子忌惮,三皇子以我为饵,诱杀了他,他被千军万马踩踏成泥,大夏内乱,顾家江山丢在了你手里。
阿逍的死有我的原因,亦有你的原因,今生我尚有机会弥补,而你两世都是这般蠢而不自知。”
说罢,她起身坐远了些,再不言语,靠窗坐着,窗外是一众大臣候着。
皇帝极力想出声音,让谢酒再看他一眼,他想问问谢酒,她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服用丹药前,他身体虽有衰老,但再活个几年甚至十几年不成问题,可若前世也死得早,那他是被皇后害了,还是曹志诚害了?
老三老四不是皇家血脉,他不可能让位于他们,可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的是老三,那他绝非正常驾崩。
原来前世,顾逍没有回京,他这个皇帝过得还不如今生啊?
若他早知如此,他不会那样防备顾逍的,他才是他真正的血脉,唯一的血脉啊。
顾逍对他的驾崩是何反应,有没有想过为他这个父皇报仇?
还有顾逍他前世真的死得那般惨吗?
但其实他知道是真的,因为谢酒爱顾逍至深,若不是生过的事,她绝不会将不吉利的事往顾逍身上套,尤其在他正在冒险的时候。
他的儿子,那么厉害,原来竟是死得那般惨么?
那今生呢,他想问问谢酒,他跑去西凉可有做周全的安排?有多少胜算?
前世他丢了顾家江山,这一世,他希望江山依旧能姓顾,他希望顾逍活着从西凉回来。
他抻着脖子,歪着头极力去看谢酒。
可谢酒从始至终都不再看他一眼,皇帝憋着一肚子的疑惑咽了气,至死眼睛都未能闭上。
皇帝驾崩,百官哭丧。
对于皇帝的死,众臣并无疑心,在曹志诚刺杀之前,他就已成衰败之态,只是如今江山无主,大家便盼着逍王早些回京。
等来的却是逍王身边的莫离亲自送来逍王的亲信,逍王在信中交代众臣,顾家江山暂由逍王妃代政,着昌平护国郡主,镇国公,林御史辅政,待他大败西凉,方会归京。
满朝皆惊,虽说逍王如今是唯一继承人,可逍王自己尚且还未登基,便又将江山交到一个女子手中,有年迈大臣和皇家祖室不服。
谢酒眉目冷冽,“若大夏有可用武将,本妃倒希望逍王此时能安坐京城主持大局,如今夫婿在外,本妃就要替他守好家园。
大夏正处危难之际,身为大夏子民,该团结一心,若有人趁机作乱,本妃非君子,行事自也不必顾忌太多,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她这话镇住了一些人,但皇室宗亲的人却未当回事,江山姓顾,他们也姓顾,为何就不能坐拥这顾家江山。
可他们刚有闹事的苗头,谢酒便命莫离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并将他们家中习过武的,成年的男子皆送到镇国公手里调教,待日后需要时送往战场御敌。
这才让不服的皇家宗亲有些顾忌。
谢酒又分别约见了一些人,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九霄收集的这些人的把柄摆了出来,偏生这些把柄不是要人命,却是能让他们丢官罢爵的。
是服从谢酒还是被治罪,聪明人都知道选。
而那些跟着曹志诚犯下滔天罪行的,则按大夏律法惩治。
西街菜市口的血,流了几天都未干。
谢酒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一批人,又从那些被她要挟的官员家族中分别挑出一个人品能力俱佳的,作为帝的第一批门生培养。
这让原本被她威胁的官员气笑不得。
这位逍王妃,打一棒子给一个枣,心里到底是对她服气了。
他们犯错在前,逍王妃既往不咎,只需他们往后尽忠职守,而下一代被她挑中的那些年轻辈,同样只要奉公克己,他们的家族荣光只会更胜从前。
他们蝇营狗苟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掌权者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且经历这些事,他们又怎敢轻瞧了这位个子娇小,看似柔弱可欺的女子,她手段之凌厉果决,是许多男子都不及的。
尤其让他们害怕的是逍王妃对他们的了解,有些挑出来的人是他们都不曾关注过的,可逍王妃却对他们的才能,秉性一清二楚。
可见其能耐,他们怎敢在这样的人面前造次。
稳固朝堂后,谢酒又命九霄分别往迪戎和西凉前线送去大批粮草,与此同时,还在京城开设了公共学堂和医馆,这让原本心有不安的百姓心安了。
因为逍王妃说,“仗要打,日子也要过,该种地的种地,该读书的读书,孩子是大夏的未来,百姓是大夏的根基。”
公共学堂的夫子和医馆的大夫都由朝廷放俸禄,故而学费和诊费都很亲民,公共学堂里除了授文,还授武,习武的学生将来可凭考试到军中任职。
她的沉稳抚平了那些因战争而躁乱不安的心,时常让百姓恍惚此时不是战时,更像是在奔赴盛世。
他们未来可期,对逍王妃也愈加拥护。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了三月,谢酒始终未能接到顾逍的来信,她亦不敢轻易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