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裴溪亭一头撞上其中一个小厮的头,撞得人连连后退,他也跟着后退了几步,带动剩下的小厮摔在地上。
天旋地转,双耳嗡鸣,裴溪亭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上前抓住朝自己冲过来的白影,把人挡到身后。他反手抄起一旁的椅子,猛地向前砸去,小厮们惊呼着退后,他竟又抄起小茶几,转身扔向汪氏和裴彦间的长几。
长几摇摇晃晃,最终“砰”地往前倒下了。
裴彦是读书人,汪氏也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识过这样横冲直撞、有什么扔什么的打法,一时俱都心惊地愣在原地。
一片寂静凌乱,裴溪亭抬腿踩在脚边的长几上,拔出靴掖中的匕,目光冰冷,“来啊。”
第52章良药小裴脑壳痛。
“你还敢杀人不成?”汪氏惊惧之后便是勃然大怒,“来人,把这个孽障按住了!”
门外的管家回过神来,就要冲出去叫护院来,却听见院子外响起一声冷喝:
“够了!”裴锦堂匆匆赶来,看了眼一片狼藉的花厅,沉声说,“母亲,您还嫌闹得不够大吗?”
汪氏呵斥道:“你也要违逆爹娘吗!”
“儿子不敢,但家里动刀动棍的,儿子总要来看看。”裴锦堂说,“父亲母亲想给溪亭说亲,好好商议就是了,何必强求呢?”
汪氏怒极反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溪亭是人,不是你们结亲攀附的工具。”裴锦堂嘴唇嗫嚅,很轻地说,“清禾是人,不是你们结亲攀附的工具。”
大院子里没有秘密,裴锦堂一出来,只消逮着人一问就知道了这些时候生的事情。他看着裴彦和汪氏,说:“梅小侯爷风流,今日他纳清禾,明日便会将清禾抛之脑后,你们以为结上这门亲事就可以和梅家搭上桥吗?怕是不过几日,人家就会忘了自己要了裴家的女儿。”
裴清禾没有养在汪氏膝下,汪氏自然没有感情,裴锦堂便看向裴彦,“咱们裴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父亲竟然连一分慈爱都吝啬,点点头便将人推入火坑?”
步素影才知道还有这桩事,闻言忍不住看了眼裴彦,那张脸青白交加,似乎是被戳中了心肺。她突然想起清禾刚出生的时候,裴彦抱着这个小女儿满脸慈爱,说咱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要仔细娇养着,未来也要选个好婆家,一辈子富贵安乐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裴彦什么都忘了。
裴溪亭没有忽视步素影脸上的哀痛,不禁伸手握住她纤瘦的肩头。步素影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无声地安抚他。
裴彦沉默以对,汪氏怒不可遏:“你这是在指责父亲母亲吗?”
“父母不慈,何以求子孝?”
裴锦堂话音落地,汪氏倒退两步,坐回了椅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裴锦堂没有再看他们,转头对裴溪亭说:“走吧。”
“谁都不许走。”汪氏说,“裴锦堂,裴溪亭,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裴锦堂腮帮一紧,正要说话,一个小厮匆匆跑进花厅,说:“老爷夫人,笼鹤司来人了,说请裴文书立刻返回衙门!”
他话音落地,一个劲装修长的年轻男人快步进入众人视线,他腰后别着横刀,气质凛冽,一路走来竟无人敢拦。
来人先看了眼裴溪亭,确认他没出大事,这才向裴彦捧手,说:“不请自来,还望裴少卿勿怪。”
裴彦哪里敢怪,只是还未说话,就听汪氏说:“笼鹤司权势压人,却也没有擅闯别家府邸的道。”
裴彦眼皮一跳,正要呵斥汪氏,来人便笑了笑,说:“衙门有要紧差事,却寻不到裴文书,我只得专程跑一趟来请。我司在紧要时刻可以凭令牌直行入宫觐见太子殿下,更遑论裴府?‘擅闯’二字,倒是说不上。”
汪氏压着怒气,说:“笼鹤司厉害,可这是我裴家的家务事。”
“笼鹤司不束亲族,裴文书既然入了笼鹤司,便先是笼鹤司的人,才是裴家的人。若我司不管,裴文书自然可由裴家教诲,可我司要管,便请裴家……”来人微顿,随手握住刀柄,“退一步。”
裴彦生怕汪氏再说什么,笼鹤司的人都是虎狼,连忙抢先说:“溪亭,还不回去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