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也说不清楚,她听到的就这么说,一囫囵全说了出来,再多的她便爱莫能助。
容锦知道这事耽误不得,送走婶子,立马转头回屋,从箱子里翻出来当时和张员外签的契约,揣在怀里就马不停蹄的往学堂跑。
学堂的夫子认识她,听闻是来找李沅修,直接叫她进去。
此时,正是徐夫子在讲年假事宜,没两天就到年根,到时候学堂放假,学子们都要回家过年。
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时候,学子们情绪高昂,堂上气氛相当热烈。容锦在外头张望了许久也没人发现她。
她攥着手,在心底好一番给自己打气,抬手敲了敲门,怯生生的对上了徐夫子的目光,“夫、夫子,我来……来找沅、沅修。”
课室里吵闹的声音渐歇,学子们纷纷往门口望去。顶着他们好奇的目光,容锦磕磕绊绊的说明来意,低着头,脸红了大半。
少女容颜娇嫩,皮肤白里透红,似是夏日枝头的桃子,泛着清甜可人的香气。叫课室内的少年们都挪不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投注过来的目光更热烈了,容锦手足无措,头垂得更低了。
徐夫子瞪了一眼学生,朝李沅修道:“沅修,有人找你。”
李沅修拱了拱手,推开一人伸过来的手,无视对方想要打探容锦的激动,从夹道走了出去。
他身影从门口消失,课室内爆发一阵惊呼,不难听出是对他有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妹妹的羡慕嫉妒。李沅修皱眉,把门合上,那些杂音瞬间与外隔绝。
“来找我何事?”李沅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微皱的双眉,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与容锦住在一起许久,从未仔细看过她的容貌,只知道她长得好,却没想到能叫同窗们都看呆了眼。
也不知后续会给他惹出多少麻烦来。
少年的烦恼埋藏于心,容锦不知所觉,只顾着赵小成被抓的事,很是焦躁不安:“我听那婶子的意思,是张员外状告的小成哥。沅修哥哥,这应当没事吧?”
“不一定。”李沅修沉思,“方子能卖一份,自然也能卖两份,张员外不会不知道这个。况且咱们当时和他约定的是,他在镇上卖,咱们去集市卖,双方互不干扰。赵小成接替咱们,从未越雷池半步,即使如此,张员外还要告官……”
李沅修神情肃穆:“不是觉得赵小成好欺负,就是有所依仗。”
“那他能依仗谁呢?”容锦迷茫的看着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沅修心里已有猜想,定神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几句话。
容锦迟疑:“这真的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你还想不想救你小成哥?”李沅修眼神冷漠,容锦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点头:“想,当然想!”
“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说罢,李沅修转身回了课室,与徐夫子请假,保证不会落下课业之后,和容锦兵分两路。
他直接去公堂,容锦则去找当日把刘明德他二叔带走的那伙衙役,而在此之前她先找了几个常年在街头乞讨的乞儿,给他们几文铜钱,按照少年所说交代了几句话。之后便往县衙而去。
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容锦跑的飞快。县衙衙役分两班,当时抓人的甲班,每逢单数日在街上巡逻,今日正是单日,容锦心里直打鼓,生怕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不在。
可幸好,跑了三条街,容锦终于看见了他们。稍微整理了一下跑乱的头发,故意露出满身汗的额头,容锦深吸一口气,背后喊人:“是那天抓盗墓贼的衙役大哥们吗?”
“谁?”捕头闻声转头,看见是那日的小姑娘,紧绷的神色舒缓,“是我们,你找我们何事?”
容锦暗中掐了一下大腿,逼出两滴眼泪来,突然呜咽:“叔叔,那五十两赏金什么时候能给我啊,我要拿银子给张员外,他说我哥哥偷了他的方子,我要是不给他银子,不然他就要把我哥哥抓进大牢了……”
“什么!”衙役大惊失色,巡逻的任务已近尾声,牵着容锦到一边仔细问话,“小姑娘,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员外,难道是开酒楼那个?可为什么要给他银子啊,张员外还不够有钱吗?
张家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平日里府里的吓人小事都比他们这些当衙役的吃的好。都富的流油了,怎么还盯上一小姑娘的银子了。
但事无绝对,捕头把事情问清楚,脸色当即黑下来:“不过是把方子卖给两人,所卖地方又不重合,他赚的银子还不够多吗,还要威胁你们,要你们的银子来。”
这不是想白得一张方子吗。
容锦听着捕头的愤世嫉俗之言,心虚的揪着衣角,不敢抬头。少年教她的,要她把事情说的夸张一些,要是张员外不承认,问起来,就说传话的人传错了话,而她会错了意。
一个小姑娘,没听明白很正常。
捕头平日里最烦那些重利不知收敛的商人,而张员外是个中翘楚,收敛情绪安慰容锦:“赏金等刘示结果出来之后,我会上报县令,到时我亲自给你送到家。但这银子一时半会下不来。”
容锦当即白了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是,我要去赎我哥哥……”
“你哥哥已经被抓起来了?”捕头的神色更加难看。
容锦点头,她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也是为了之前的谎言作铺垫。
这捕头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想也没想,就带着容锦往县衙去,他定是不能让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得逞。
到了公堂,底下围了不少人,都是被张员外叫人吆喝过来的,就是为了等一会儿开完堂,给赵小成顶嘴之后,让镇上的人们认清楚到底谁家才是正宗糖炒栗子。
张员外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头,嘴角微勾,已经能想到,到时候来客楼门前也会有这么多人。
县令端坐高台,拍了一下惊堂木,四周立马安静下来。
“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