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着手将铁链打开,想拉他出来,却被他躲开,只用散乱的头发挡着那张可怖的脸。
黎兰痛哭出声,太子殿下是多么高傲的人,竟被人折磨成这般模样。
远处那些蛮人还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黎兰不敢耽搁,她就算拖,也要把他拖出草原。
裴祁洲虽不似那些蛮人高大壮硕,但到底是男子,黎兰咬着牙,背上的伤口被摩擦到溃烂,回头看看,两人不过才走出几米远。
黎兰向来孱弱,若是放在寻常,她背着男人走这样久,早就晕厥了过去,可此刻,她只觉得无比有力量。
无尽的黑夜散去,艳阳升起,身后成百上千的大帐逐渐缩小成一个又一个小点,就像在她的记忆深处,这些肮脏的回忆总会被埋没。
希望就在眼前,黎兰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包裹着。
“霸天,去,啄他们!”一声哨响贯穿天地。
黎兰还未反应过来,一直巨隼突然从她头顶飞过,直直朝她袭来。
一声破天的鸣叫,黎兰好几撮头发被生生扯了下来。
背上的男人摔在地上,黎兰顾不上疼,用身子护住他。
那巨隼是被训练过的,随着哨响,在空中盘旋,尖锐的鸟喙直直插进黎兰后背,将她本就溃烂不堪的后背啄得稀烂。
不远处,宝珠将巨隼唤回,奖励般地扔给它一只山鸡。
“真棒,伤成这样,看她还怎么逃。”
这个小贱人让她们姐妹两个受了这么多委屈,逃走了还怎么报仇,她就是要把这小贱人困在草原,狠狠折磨。
黎兰脸色惨白,草地上全是她鲜红的血,裴祁洲艰难出声:
“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人的,兰儿,回去吧,你逃不出去的。。。。。。”
黎兰痛哭,“不回,我不回去。”
“可你伤得好重,回去还能捡回一条命,而我,箭毒复发,先前这毒一直在体内压制着,这次死里逃生,毒性被激发,随后一发不可收拾,能活这些天,能再与你说上话,我知足了。”
黎兰颤抖着手捂住他嘴,“别说了别说了,京城有那么多名医,一定能治好的。”
裴祁洲推开她的手,“兰儿,我从未告诉你,从雍和宫赏花宴那次初见,我便下定决心非你不娶,我们拜堂成亲那日,是我枯燥的人生中最有色彩的一天,我娶到了我心爱之人,我想用一生守护你,可这次,我无力护着你了。。。。。。”
“别说了。。。。。。别说了。。。。。。”黎兰泣不成声。
“那草原人虽桀骜不驯,但我看得出来,他不会伤你,回去吧,回去说说软话,若他能护你周全,我死也安心。。。。。。”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嘴唇愈发青紫,黎兰跪坐在他身旁,痛哭不已。
几只大雁从空中划过,配上落霞,无尽悲凉。
大帐内,恪达什放荡不羁坐在桌案上,四周是凌乱的酒坛子。
格萨看着他,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落寞二字。
“大王,为何不杀他?”
恪达什醉眼朦胧,“他还有用,那狗崽子野心勃勃,用他换十五座城和十万两黄金,很值。”
格萨自然不信,“大王确定只有这一个原因?”
恪达什锐利的眸子看向他,许是有些恼羞成怒,将手里的酒坛子砸碎,挥着手赶人,语气不耐。
“滚滚滚。”
帐内只剩一人。
高大的男人从桌上下来,晃晃悠悠歪在榻上,却又觉得这榻格外冰凉。
“来人,来人——”他口齿不清喊道。
他从未醉成这样过。
可唤了半天,塌上才出现一个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