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儿,孟氏却也觉得自个问的有些不妥当,当下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便也重头坐到徐允谦的下首。
“那是怎么了?”徐允谦心里既有了些念头,自然关注那边的事情,当下看着孟氏回来了,便随口问了一句。孟氏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了皱,想着自个要好生打理府内的事情,一面回道:“不过些许小事,并无大碍。”徐允谦听了,点了点头,自去看戏取乐不提。
待得日渐西移,诸般事情都是安置妥当了后,孟氏回到自个的屋子里,就瞧见敏君并苏瑾两个正是在自己外面的屋子里下着棋,边上除了碧珠青梅以外,还有两个小丫头正战战兢兢站在角落里。
“这是怎么回事儿?”孟氏抬眼瞧见这个,看见那两个小丫头是新得的两个,调教得妥当,自己也颇为中意,思量着什么时候与了敏君。此时看着两个都不同往常,好似有些惊恐的样子,便开口向起身与自己行礼的敏君、苏瑾问道。
敏君笑着上前,扶着孟氏安生坐下来了,方重头坐在苏瑾的对面,笑着道:“娘,这便是说自个见了鬼的,我先前吃了酒有些头晕,便与瑾哥一并去外头吹吹风,不想才到了芍药阑干那处坐下,就听见她们说什么鬼啊怪呀。女儿想着,这些鬼魅之事,多半令人觉得不干净,又显得阴损,总不能闹得满府皆知,便问了一问。”
“原是如此。”孟氏与敏君微微一笑,有些欣喜自个女儿懂事,但看向那两个的时候,便有些皱眉了:“什么鬼怪,你们两个仔细说清楚了。”
那两个小丫头战战兢兢许久,如今听到这个,自然唬得脸色青白,忙不迭将一干事情俱是说得清楚明白了,末了,还将地方点了出来。那书房的是在一株梧桐树下头,而孟氏屋子外头的,是在一株石榴花下的。
才是说到这里,外头就有人回到:“三爷回来了。”众人忙是起身。那边帘子一掀,徐允谦也是走了进来。他瞧着满屋子的人,气氛也颇为不正常,也是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孟氏见了,忙是赶上去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子不语怪力乱神。咱们府里素来安乐,待下人也是宽仁,如何有什么鬼怪?”那徐允谦虽然也有些疑惑,可说起话来,却还是斩钉截铁的。边是说着,他边是唤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役过来,一意要去那梧桐树、石榴花挖了瞧一瞧。
敏君、苏瑾倒也罢了,他们也是不信这些,对此连脸色都不变一下的,可孟氏并几个丫鬟脸色却有些白了,孟氏更道:“相公,神鬼之事可得慎重啊,若是……”这话没有再说下去,可里头的意思是透出来了。
徐允谦听得有些犹豫,可看的苏瑾不以为然,敏君翘首以盼,又想起先前自己的一点心思,还是安慰了孟氏几句,言道若是这个疙瘩不解开,日后这屋子还如何住等话,令人将外头的那株石榴花挖开。
孟氏一听,倒也觉得有几分对,毕竟今日这一场事情已经有些闹出来了,若是没彻底弄清楚了,日后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想着这话,她便紧紧攥着徐允谦的手,看着那一株石榴被挖开了。
这一株石榴也有些年头了,原是孟氏想着榴开百子的吉利,特特移了一株过来,在院子里长了三年,却是枝繁叶茂。这会子被挖开了,孟氏还有些心疼,特特令他们好生小心些,莫要伤了根茎。
有了这等吩咐,这些仆役便将挖掘的地方放宽了些,才挖到一半,竟在石榴东边发现了一个素绢做得锦囊,里头鼓鼓囊囊的,仿佛有个东西在。
众人看了,都是有些疑惑,孟氏令人将其打开,倒出来后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青了:这里头不是别个,竟是个木头娃娃,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银针,写着生辰八字,还有几个仿佛是纱布绞的青面恶鬼正死死缠在上头。
“这、这种东西、”徐允谦看着朱砂写得歪歪曲曲,还带着一道道血痕的生辰八字,脸色青白:这生辰八字不是旁人的,正是孟氏的。而孟氏这会子脸色一白,也是摇摇晃晃昏了过去。
“娘!”
“孟姨!”
敏君与苏瑾两个见了,惊呼一声后,忙赶上去搀扶,一边又怒斥边上的丫鬟,将孟氏扶住。徐允谦见了,心里头越发恼火,可孟氏这样子,他如何不担心,忙也是赶上去。
碧桃
孟氏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睡着,帐子垂下,一块丝帕遮盖在手腕之上,有个大夫正眯着眼搭了两个手指头在上面。屋子里悄没声息的,徐允谦脸上带着焦急,敏君与苏瑾却都是低着头交换着眼神,没有说旁的话。
“贵夫人是积郁于心,心慌气短之症,旁日里必定是心思重的。眼下又是热暑之时,身怀有孕又受了惊吓、劳累,便有些撑不住。”那大夫沉吟了一会,将先前听到的一些琐碎话联系在一起,便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了。
徐允谦听了,又是欣喜若狂又是焦急得很。这欣喜,自然是欣喜孟氏有孕,焦急更不必说,原也为了孟氏的身子似有些不妥当的地方:“这、这该如何保养?您可开个方子,一来安胎,二来调养身子,贱内素来劳心家中事务,前些年生产之后,多有些受不住,调养了好些年方才妥当了。还请大夫您好生斟酌一二。”
那大夫听了,捻着胡须想了一想,便取来笔墨开出一个方子来,一边候着方子吹干,一边又嘱咐道:“贵夫人身子虽弱,却还妥当,只是近日仿佛有些不安稳,今日又是受了惊吓,方才如此的。除却这方子外,还得多多吃些公鸡、鲫鱼等鸡鸭鱼肉,新鲜的嫩菜果子,小心照料,万不能再受惊吓刺激。好生护着月,倒也会妥当起来的。”